“知中有行,行中有知,是谓知行合一。”郑直也没有拖沓“就以这八个字分韵好了。”
雅集自然不会只有一个主题,也不会只做一首诗,所以第一个题目真没有必要就难为众人。长夜漫漫,渐入佳境就好。当然他瞧不上高东主,所以也设了一个套。
高进行礼之后,扬声道“咏玉蟾,七言律,分韵‘知中有行是谓合一’。”
显然,这位高东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最起码能够短时间内就将这十四个字中的那八个字找出来。
立刻有旁边的书手写好题目之后传了下去。
作诗不是片刻就好,如此就该一众勾栏推出乐人来为众人献艺。自认为技压众人的采环楼和媚香楼自然用手段将精心培育的清倌人拖到压轴出场,而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如此,一连几个勾栏选送的名伶都差强人意。
“……有一个伊尹呵,他在莘野中扶犁耙。有一个傅说呵,他在岩墙下拿锹锸……”
“不是味儿不对,就是嗓子差。”挂着一撇小胡子的颦颦轻摇折扇,端起面前被特意换了的果酒喝了一口“好端端的一出《继母大贤》,唱成了《风光好》。”
“确实比不上咱家的那三个尤物。”李茉莉应和一句。
这自然是讲的住在二房前院的方正霸等人。面前的孙二娘她比不了;颦颦她惹不起。可是方家那几个戏子乐人,李茉莉自问还是可以数落几分的。
“我听着她们最近唱的,好像是出新戏,之前没人唱过。”颦颦也不是刻薄之人,前提是旁人莫惹她,拿起一串葡萄递给李茉莉。
“达达新写的戏。”孙二娘不过脑子的随口回了一句。
“咦?我怎么不知道。”颦颦吃味道“又瞒着我。”
“那日小娘来了信事在屋里躺着,娘就让奴给十娘子那院送了过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娘整日温书,哪能面面俱到。”一身小厮装扮,正和书南玩翻花绳的书香解释一句“又不是有意瞒着。”
“如今讲也不迟的。”李茉莉将一枚去了皮的葡萄送到了颦颦嘴前。
颦颦张嘴,吃到口中,却显然依旧愤愤不平。
“戏叫《牡丹亭》。”孙二娘对于李茉莉这两不得罪的做派,全不放在心上“是达达预备着太夫人过寿时,助兴的。”
“十一月十八。”颦颦皱皱眉头。
她如今正为这事心烦,倒不是烦太夫人过寿,而是举棋不定,到底该如何是好。她在李家虽然比不得这里锦衣玉食;比不得这里样样顺心;比不得这里有个整日折腾的她死去活来的光棍。却是正室大娘子;却有个李珠儿;却有她的亲族。若是抛弃这一切,进了郑家门,再后悔可就晚了。容颜易老,韶华易逝,今日卿卿我我,未尝不是明日凄凄惨惨。说到底,她对于郑直,还是把握不准,那无赖果然值得托付吗?
“这粮食买卖,也不一定非要李家人张罗。”孙二娘凑到颦颦身旁,拉住了对方想要躲避的手“一笔还能写出两个郑字去?”
颦颦抽了抽胳膊,奈何这婆娘有把子力气,余光扫了眼熟视无睹的书香,茫然的书南,目瞪口呆的书盈和书展,脸色一下红了。索性随她“我两位兄长也是读书的。”语气与刚刚可是天壤之别。
孙二娘一瞅有效,立刻再接再厉,瞥了眼主动凑过的李茉莉“颦儿焉知达达的手就伸不到彰德府?”
她跟着颦颦学了这么久之乎者也,如今总算派上用场了。至于郑直是不是真有这本事,她不在乎,郑大车又真的在乎吗?
“就是,就是。”李茉莉虽然不懂,却并不妨碍她摇旗呐喊“三缺一不好的。”
孙二娘直接笑的前仰后合“咱家那位大娘子快点定下来吧,到时候有了孩子,哼哼。”伸手抬起颦颦的下巴“就再也舍不得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