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弘道:“不提这事了。你还认我这个老师,不怪师母无礼,我也知足了。”
杨广道:“老师之恩,天高地厚,广至死不能忘,怎能怪师母?每年今日,我都到城西祭拜杏儿,开皇九年因平南战事无法回京,也传书五弟代为祭拜。”
牛弘道:“好,好。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要难过。杏儿三个弟弟都还小,将来还望晋王照顾。”
杨广抱拳道:“恩师所嘱,广定当照办。只是我目前处境艰难,进退维谷。朝中大臣总在父皇面前谗言。我率军平定江南,但父皇却让三弟做了扬州总管。今年江南各地复反,我上表率军平南,父皇听信高颎之言,又不允许,只让杨素为行军总管。徒在北地无为,难测天意,还望恩师不吝赐教,指条明路。”
牛弘沉吟半晌,道:“我虽身兼太常卿、秘书监,但并非宰臣,就是有心助你,也无能为力。”
杨广道:“恩师无意党争,谦退礼让,正是父皇看重的品性,朝臣敬重的楷模。学生如有法子应对,如何会来麻烦恩师?情势迫人,此次我亦是乔装简从暗回京师祭拜杏儿,还请恩师念及师生情分,帮我渡过难关。”
李靖心头暗骂:求教就求教,还要打着祭奠死者的旗号,令人不齿。
牛弘道:“晋王有何难关?圣上有五子,太子已就位东宫十年,文臣有左右仆射,武将有贺若弼、史万岁等相扶,难以撼动。不如做个平安王爷,免得招徕横祸。”
杨广急道:“恩师明鉴,非是广有觊觎之心,而是太子一党把持朝政,只手遮天。如此下去,父皇龙驭上宾之后,我们四个兄弟均无好下场,多半身首异处,子嗣皆受株连。恩师博古通今,史上皇室之中哪有兄弟?不说别个,就说我那三个弟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弟串通杨雄、杨素,在扬州做国中之国的皇帝;四弟领益州总管,节制巴蜀二十余州,权势比当年刘备还大;老五人小鬼大,趁机拉拢萧摩诃、樊猛、任蛮奴等前陈老将,撺掇我与太子相斗,他好坐收渔利。如此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何能做个平安王爷?”
牛弘叹道:“历来皇室内斗,天子亦无妙策,群臣亦是观望。若晋王无问鼎天下之志,还是做个平安王爷的好。”
杨广道:“不瞒恩师,广确有继承大统之志。一为保护全家不受屠戮,二为振兴天下为民谋福,三为铲除奸佞擢拔忠良。但目下来看,此事难比登天,若无恩师教益,无异于缘木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