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秦惠英和欣怡哭喊着冲向杜永仁,她们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悲痛,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慌乱中悄悄躲在了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欣怡泪流满面,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杜永仁身旁,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伯!阿伯!您这是怎么了呀?您快醒醒啊!不要吓我,呜呜……”那哭声,悲戚而绝望,在空气中回荡着,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秦惠英更是悲痛欲绝,她扑到杜永仁身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已经因为过度的悲伤而变得沙哑破碎:“呜呜……永仁!永仁!你醒醒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们说好要一直走下去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打湿了杜永仁的脸庞。
两人的哭喊声犹如警报一般,瞬间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周边的邻居们听到声响,纷纷从四面八方朝着这边快速跑来。杜永仁的弟弟杜永田心急如焚,一路狂奔在最前面,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哥怎么会被树砸倒了呢?大家快,赶紧一起帮忙,先把树抬起来,把人救出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在杜永田的指挥下,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迅速围拢到大树旁。他们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树干,齐声喊着响亮的口号:“一二三,一二三……”每喊一声,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上抬。那棵大树十分沉重,压得他们的手臂青筋暴起,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后背,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放弃。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树梢的那一头终于被慢慢地抬了起来。与此同时,其他没有参与抬树的村民赶忙趁机冲到树下,小心翼翼地将杜永仁从交错的枝干下拉了出来。也许是动作牵动了伤口,就在这一瞬间,杜永仁“啊”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疼醒了过来……
小腿骨被砸断,那剧痛如尖锐的钢针,直直地刺进骨髓深处,疼得杜永仁面庞瞬间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汇聚在下巴处,连成了线。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每一丝颤抖都牵连着全身的疼痛神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嘶!我的左腿小腿骨头断了,疼死我了!”
杜永田心急火燎地凑到近前,看着哥哥那惨状,既心疼又有些埋怨地说道:
“哥!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嘛?怎么这般不小心?都几十岁的人了,放个树居然还能被树给砸着!连腿都被砸断了!唉!”
杜永仁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双手紧紧地握住受伤的小腿,指关节因为疼痛还微微颤抖,他强忍着那一波又一波汹涌袭来的疼痛,狠狠地咬着牙说道:
“杜欣华那个没良心的畜生呢?这个天打雷劈的狗东西!他就是存心想害死我这个老子!当时那棵大树明明还有一小半没有锯断,依照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判断,就那样的情况,树根本不可能倒下来。我瞧见我新编好的鹅罩和鸡鸭篮子就在这附近,心里想着万一树倒了,这些东西肯定会被砸坏。所以我过去拿篮子的时候,还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让杜欣华千万别再锯了,等我把篮子和鹅罩拿开,回去再锯几下,大树就会稳稳当当地自动倒下。可谁能想到啊?我前脚刚走到这边拿起篮子和鹅罩,后脚就好像听到那个畜生偷偷地又锯了几下。多亏欣怡和惠英她娘俩眼尖,喊得及时,我才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快速逃开。要不然,今天这事儿可就不是砸到腿这么简单了,恐怕我这条老命都得搭进去!”
杜永田一听杜永仁的讲述,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双目圆睁,脖颈间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声怒喝:
“杜欣华!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牲在哪呢?给我立马滚过来!”
这一声怒吼好似平地里的惊雷,刹那间,所有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远处的杜欣华,那眼光好似一把把锋利的钢刀,恶狠狠、冷冰冰,饱含着愤怒与谴责。
杜欣华远远地躲在人群边缘,此刻被众人这样盯着,只觉得芒刺在背。在这灼灼目光的压力下,他双脚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却又不得不缓缓向杜永田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心虚的假笑,声音颤抖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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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答!我伯被树砸倒可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那树是自己倒下的!”(老答,在皖西就是最小叔叔的意思)在这般情形下,杜欣华心里门儿清,自己绝对不敢承认大椿树是他故意放倒的。他瞧了瞧杜永田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和紧握的拳头,深知要是承认了,杜永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得过身强体壮的杜永田。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秦惠英就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般,几步冲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他,悲愤交加地说道:
“杜欣华!你个没人性的畜牲!你还在这撒谎!我当时就在附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你锯树的声音!你居然还说不关你的事!永仁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到底是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杜欣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仍故作镇定地矢口否认,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娘!您肯定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去害阿伯嘛?您可不能冤枉我啊!”
站在一旁的欣怡,看到大哥这般死不认账,心中的怒火和正义感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向前一步说道:
“大哥!我也听到了你锯树的声音!你既然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就没胆量承认呢?你这样逃避责任,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阿伯,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