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结束了调弦走来看究竟,她淡雅从容,目光中透露着岁月的沉静与智慧。她对王温舒说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这好像是她能说出来最严厉的谴责了。
王温舒还待交代几句场面话,德生低哼一声,瞪起牛眼,王温舒吓得抬胳膊防守。邢义懒得对他多说,知道警告也是没用,他必然再找麻烦,又不能绑住他,就眼看王温舒狼狈而逃。
邢义等到窦扬下来些,高大的德生一把抱了下来,要再抱韩说,韩说警惕地不接受,窦扬赶紧道:“是家里的叔叔。”韩说才让抱下,下来后警惕地夹在窦扬和邢义间,就怕他又抓窦扬。
邢义恭敬对卓文君出示窦府信物,古人重信重诺,基本没冒充的,但邢义还是一丝不苟完成,心里却着急万分。既然王温舒对少主下手,那说明对方已经开始行动,此时只怕长安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刑义知道事不宜迟,现在得尽快回去通知夫人,与卓文君简要说明需要紧急回府。邢义表示主公交代要向司马先生告假。卓文君道:”外子去了西南夷公干,事态紧急,我转告即可。
邢义就待带走窦扬。偏偏窦扬玩的畅快,赖着不愿意回家:“师娘……”
卓文君劝道:“小扬听话,跟叔叔回家,过几天就回来了。对了,你那变徵之声要多加练习,不要总嬉皮笑脸地唱,怎么可能唱得好!”
师娘卓文君教孩子音律,试想窦婴中年得了这么个聪明活泼的儿子,虽然不至溺爱,但也有不舍得严厉管教的通病,不肯好好读书,又没经历过什么,却又哪里能理解徵调变化中慷慨激昂悲壮之声?
看窦扬必须要走,临别韩说送上弹弓说道“路上有坏人抓你,你就打他。”窦扬知道这弹弓韩说都珍爱有加,想给东西换,看看左右大人,又说不出口。韩说不耐烦,装做小大人样子:“拿去拿去!呐,知道怎么用吧。”
窦扬接过弹弓,随邢义出门,临别回头和韩说说道:“我明天把白羽给你!”
三人出了司马相如家,德生正要从大路返回,刑义突然停下脚步。现在田蚡的爪牙敢对少主下手,只怕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德生懒的动头脑,直接问道:“那怎么办?”
刑义说道:“主公早做安排,我们去窦太主家!”三人拐向西走。
没走几步,窦扬却拖着腿又不走了,刑义暗想,这孩子还真有点麻烦,德生已经问道:“少主,怎么啦。”
窦扬道:“我……我想我娘,她不知道有坏人来,是不是很危险?”
刑义想原来是这孩子难得一片孝心,说道:“夫人是大人啦,她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家里还有其他人帮忙,我们快走!”
窦扬嗯嗯哦哦迈步前行,可没走几步,却又慢下,刑义不觉皱眉:“又什么啦?”
窦扬吞吞吐吐地说道:“家里……还有只小鸟在……在箱笼里,要是没去放了它,它要饿死的……”
刑义心想,不就一只小鸟?嘴上却说道:“以后我给你抓十只。”
窦扬想法却不太一样,不是有十只鸟就可以弥补得了,只听他说道:“可是……我们没去放走它,它就死定了,它孤单单的好可怜,它也是一只生命……”说到最后,已经泫然欲泪了。
刑义大感头痛,再看德生,大个子也是乞求的眼神,再想刚才出来紧急,回去顺便多带些花用也好,只得决定:“我们速去速回。”
三人快接近窦府,远远的发现,门前已经罗列着两队兵士,带头的是期门军尉义纵。田蚡的两个喽啰军司马正神情激动地找他理论,义纵却好整以暇,立在大门中央,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