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高山仰止镇南侯

王浩八不愧是上过明史的男人,是条硬汉子,尽管每一下马鞭抽在身上都如火烧火燎般剧痛,他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脚下的土地,可他就是不哼一声,默默挨着。

“王浩八,你给本侯听好了,卖主求荣这事儿,就是卖主求荣,没得狡辩。但这和你及时悔悟、弃暗投明,活捉贼首何积钦、护住南昌城百姓和财宝的功劳,那是两码事,咱得各论各的!老子早早就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我也知道你手上绝无无辜百姓的人命,你心思单纯,想法简单,造反也不过是想为那些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佃农耕者谋条出路,让他们有田可耕,有饭可吃罢了!所以,论过往,你并无大恶!

等抽完这三十鞭子,你就去整肃你的队伍,编入平南军,往后跟着老子好好干。本侯自会奏请皇帝,给你个世袭千户当当,以后你和你的人,就留在石湖城,倭寇时常侵扰沿海,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去积极抗倭,也好洗去你身上这造反的耻辱,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三十鞭子,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打得飞快。挨完鞭子的王浩八,已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可他却激动得泪流满面。他深知,这看似严酷的惩罚背后,实则是镇南侯给他的一条生路。于是,他强忍着伤痛,跪在地上,朝着张镇,重重地拜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顿鞭子的涵义,这可不就是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嘛。一方面,张镇以此表明了自己对卖主求荣行径的深恶痛绝,绝不容许有第二次,这是警告;另一方面,又恩威并施,让众人看到他赏罚分明,最是能够拿捏人心……

张镇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平日里看上去张狂、轻浮、毛毛躁躁,好似个没心没肺的富家公子哥儿,跟个绣花枕头是的,极具纨绔潜质。实则心思缜密,心细如发,凡事都算无遗策。短短数月,在他的带领下,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几乎都是惊天动地、足以改变局势走向的大事。但这些事情背后,草蛇灰线,那暗地里的铺排策划,不知道耗费了他多少心血,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目前,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张镇手底下究竟掌握着多大的情报网络,又秘密处理过多少至关重要的信息,预演过多少成败得失……

总之,等到真正要行动起来的时候,众人惊觉,所谋之事,其实早已在成了定局,大家有强烈的走流程的感觉!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张镇对人心人性的精准拿捏,让手下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叹为观止。他们越发觉得,镇南侯,非人哉……

“我曾闲来无事,翻阅史书,看到那汉高,初也不过区区一个亭长,论出身,实在是比不得你我。他一生并无赫赫之功,锦绣谋略,治世良方。可偏偏赫赫之功如韩信者,胸有良谋如张良、陈平者,治世能臣如萧何者,却皆甘为其走狗,对其服服帖帖,终其一生,毫无二念。这到底是为何?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王气所佑?

以前,我百思不得其解,满心困惑。可自从得遇镇南侯,短短这几个月以来,经历了诸多事儿,我豁然开朗!

镇南侯真的天赋慧眼,目光如炬,能看透人心!这天下人,包括你我,在人家眼里,都跟他造出来的纯净琉璃一样,透明透亮,心思无所遁形!

面对这样的人,谁还能生出什么不纯的心思?”

干宗延和钱英,这些日子处的不错,趁着巡营的间隙,随意坐在营帐外的石头上,说起了闲话……

“您的这番看法,恕卑下不敢苟同!镇南侯满腔拳拳赤子之心,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为了朝廷的事儿,日夜操劳,鞠躬尽瘁。对你我,及其任何下属,也是坦诚以待,恩重如山。卑下倒是觉得镇南侯志虑忠纯,恰似璞玉,心里头就只想着做有益于大明的事儿,坦坦荡荡,一心为国为民,哪有什么拿捏人心的奸诈……”钱英本就性子直,一听干宗延这话,觉得话里有话,像是在暗指张镇工于心计,当下语气就有点愠怒。

“你可能误会曲解了我的意思……镇南侯对大明,那自是毫无保留的赤诚之心。就单单说那电报系统吧,从最初的营造,到后面的日常运营,镇南侯可是一股脑儿全都交给陛下了,陛下已经组建了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信息部队,这一点,足以看出镇南侯是何等心底无私。你想想,这电报在战时传递情报,那可是能扭转战局的神器啊,镇南侯却毫不犹豫地献给朝廷,这是何等赤胆忠心啊。我要表达的,真的只是对镇南侯的景仰之情,跟着他越久,就越发觉得高山仰止,令人钦佩啊!”

“是啊!高山仰止,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钱英听干宗延这么一解释,语气缓和了许多,也跟着随声附和道,“咱们这一生,有缘跟着镇南侯这样的神级人物,实实在在地为大明做了几件事,可真是祖坟上冒了什么养的青烟啊……很气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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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冒青烟,简直是放烟花,五光十色,光宗耀祖!咱们跟着镇南侯的事,往后必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载不载入史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就想着,以后能不能一直跟着镇南侯才是关键。等此间事了,卑下决定辞去现职,甘愿拜入镇南侯门下,牵马坠蹬,甘为走狗……听说北地大同府、草原一带,有太子殿下和镇南侯的弟子数百人,还办了个镇国科技大学,他们在那儿传播镇南侯的学问,卑下决定去那儿求学,总好过在这崇武所,死守着那点世袭的俸禄,白白荒废了此生啊!”

“小钱,你这一番话,倒是让我也下定了一个决心。我干宗延祖上曾随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那可是见过外面的大世界、大风浪的。此间事了,我听闻泉州造船厂将会造出千料蒸汽动力大船,这可是大明之光啊,往后出海远航,必定是大势所趋。我决定重操祖上旧业,跟着镇南侯出海,也好再现祖上荣光!”

……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兴致勃勃地为将来规划上了……

而他们眼中神明一般的镇南侯,此时正坐在营帐内,眉头微皱,专注地忙着发报,全然不知帐外两人的这番热议。那指尖在发报机上快速跳动,一条条指令、情报,随着电波传向远方,仿佛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掌控着局势的发展……

王浩八不愧是上过明史的男人,是条硬汉子,尽管每一下马鞭抽在身上都如火烧火燎般剧痛,他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脚下的土地,可他就是不哼一声,默默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