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忙,牛场也不能停着,一大早,我和大爸一起在牛场里忙碌着,突然父亲来了,他说,我和你大爸干,你回家多陪陪孩子,我说,爸,你回去吧,我马上就干完了,父亲平时话特别少,虽然他不说话,但是他一真为这个烂包的家操着心,父亲总是说,是他没本事,让一家人跟着他受委屈,在平凡的世界里,少平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千千万万穷苦人父亲的原型,记得少平的父亲说的一句话,他这个老子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儿,说出了多少个父亲想说的话。
下午贴完对联,今年的对联我格外买的大,这就像一个人压抑了很久,突然爆发了,我想用这大对联来宣泄我所有的委屈,我要和曲折的人生告别。
贴完对联,就是我们传统的接先人仪式,这可能是我们大西北习俗,就是在这一天,家家户户把冥币用纸包起来,上面跟写信一样,写的是世去的人名,端到村头跪下磕个头,再端回来,初三就去烧了,意思是一年了,也给先人送点钱,表示哀思。这种仪式还有个讲究,就是读书越多,写的越真,说是到孔夫子门上去过,所以这一天找我弟建平的人很多,这真假,谁知道呢。
晚上,母亲和王娟端上了早早准备好的年夜饭,虽然这个年代不是缺吃的年代,但是今年的年夜饭特别的丰盛,丰盛的让人落泪,这泪水是幸福的泪,是委屈和幸福交织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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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含着泪水,抬头望了一眼父母,大爸,王娟,建平,仿佛在用心告诉他们,我们和过去告别,迎接新的开始,王娟亲切的对我一笑,这次我能感受到她笑的是那么真,母亲用筷子给我往小碟里夹菜,明明这是高兴的事,可总是不由得流泪,这该死的泪水。
我提起酒瓶子倒满了一杯酒,双手举到父亲面前,我敬您一杯酒,还没等父亲端起杯子,我便一饮而尽,我接着给母亲,大爸,王娟,建平每人敬了一杯酒,我头一次放开了酒量,一杯又一杯的喝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真想喝醉。酒醉是一种什么滋味儿?我竟然真的喝醉了,而且醉的不省人事。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微白的光亮。我又看见农村独有用布做的天花板,我猛地掉过脸,见王娟正在旁边包饺子。我惊奇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不是过年吗?王娟笑着说,年已经过了。王娟转过身,端着包好的饺子朝着厨房走去了。
我猛的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愣了一会,感觉天旋地转,天呢,我竟然把自己给喝醉了,而且醉的啥也不知道了,这时候王娟端着一碗鸡蛋汤走了进来,先喝口汤吧,喝了再睡一会,我急忙说,不能睡了,今天都迟了,牛场大爸一个人不行,王娟接着说,爸妈都去牛场了,他们说了,这三天不让你干活,所有的活他们干,让你好好休息呢,都心疼你,你在家招待亲戚就行了。
亲戚,哪有亲戚啊,多少年都没见了,王娟笑着说,爸说了,今年肯定都来,我想也是,以前是穷,有烂账,他们躲都躲不起,怎么会来呢,今年不一样了,也许爸说的对。我看着王娟,心中充满了感动。这些年家里一直很困难,亲戚们也都疏远了我们。但现在不同了,我们的生活变好了,他们也愿意重新来往了。
我决定听从父母的话,好好休息几天。起床后,我来到上房,看到家里已经布置得焕然一新,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在村里的情报中心,人们都嗑着瓜子,热闹的说着各自的情报,在麦场里,还有一群人在打着锣鼓,我经过村里情报站的时候,有人叫我,说,牛老板,干啥去,我只轻轻的说了一句,转一圈,然后我就朝着我经常去的大屲粱走去,我一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可能和以前烂包的家庭有关系,父亲也是这样,可能是自卑造成的吧。
站在大屲粱的山顶上,虽然是冬天,北风吹的特别冷,但是这个冬天却感觉不到冷,那泛白的阳光和无力的太阳照在身上,感觉很温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村子,每棵树、每棵草都是那么的熟悉,看着那人群中在说什么呢,也许在说我的长短吧!
每次来到山顶,最想看到的是我的牛场,那一排排蓝色的牛棚,它是能够让我们这个烂包的家走向幸福的希望,它是能够让父亲抬起头的希望,它是我们一家的希望,高兴的时候我看它,迷茫的时候我看它,艰难的时候我看它,只要看到它,我就有了活着的意义和战胜一切的勇气。
听着锣鼓声和鞭炮声,享受着泛白的阳光,我竟然睡着了,躺在这个熟悉的大山怀抱里,睡得是如此的安静,在梦里一直不停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梦里的路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