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水起,刀兵止。
不合时节的大水如同止伐符,红河沿线的乱战一下平息,月国军默默撤退回了南岸。
人去,焦烟未止,月军撤离疯狂了一把,所过之处村庄城镇,就连连牛棚都没放过,统统都是放火焚尽!更甚的是,连水井都没放过,所见水井不是被填了,便是弃尸投毒。
山在烧,城在烧,寨在烧,营地在烧,码头在烧,大地处处焦烟起,扬起的烟尘如阴霾笼罩天空,掩去许久不见的暖阳。
红河,河姆,北岸山包,张扬、陆良、黄单三人临江观水,赤色洪流裹挟着倒树竹林,从三人眼前漂流而下。
洪水临,大敌暂退,可三人脸上却不见欢颜,眉间愁苦不掩难消。
黄单看向不久前还露出水面半米,此时却仅剩枝叶勉强支撑的树冠苦叹:“还在往上涨,涨速还远超昨日,再这么下去的话,不用三天,我们就得拔营后退。”
陆良自嘲一笑:“前两天还高高兴兴,今日却笑不出来,这地方直会给人惊喜,再这么搞下去,咱们迟早连饭都吃不上。”
张扬弹飞爬在裤腿上的小虫,指向水线爬得到处都是的蚯蚓笑道:“至少有免费鱼饵,让人多收集点也好打发时间。”
黄单气笑:“就不能正经点?”
张扬没好气回应:“正经能当饭吃?能让后面的粮草器械飞过来?就眼下这势头,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趴上两月,还不如多扔点饵虫好打发以后的时间。”
陆良无力反驳默默点头:“是得找点事做,洪峰过后的烂泥期的确煎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现在的天气说不准能拖上几个月。”
黄单黯然:“随你们,我先回营了。”
陆良点头:“让他们做好撤离准备,粮草为重中之重。”
张扬张口又闭不知说什么好,也没敢对长辈黄单吩咐几句,只得脑袋一点诉尽万语千言。
黄单走了,来时走路,去时舟,三人观水不到一个小时,漫涨而上的洪水已淹没来时路。
张扬目送船舟隐入曾经的山道,般舟一没影他就崩不住了,下秒便急哄哄招呼手下捡蚯蚓,本人也拎着木桶亲自下场。
捡蚯蚓是门技术活,一年也就一二次机会,个中时机得拿捏好才不会望江兴叹。“春潮、夏涌、秋凉”三则是张扬总结的捡蚯蚓经验。春潮,所指的是春季沿边河草地挖。夏涌,指的是趁发大水上泡沿边捡。秋凉,如字面,就是炎炎烈日下的阴凉地方。
捡蚯蚓对别人可能有难度,可对神盾局的人却是手拿把捏,局中但凡喜欢钓鱼者无不精通此术,每每河水点涨,总能看到他们提桶于岸边乱扒。
红河岸,同盟两大将军如两个孩子王带头玩泥巴,两人加上护卫一共二十几号,齐齐脚入水沿着水线扒拉,成了一道独特风影。
南岸,目不能及外,月军一魁梧将领举镜望北神色复杂,其后人影重重。
将领回首间询:“陆良那家伙在干嘛?他旁边的人是谁?”
话落数人动,将领话一收便有几人向前,向前几人举起手中镜看向北岸。
“应该是捡蚯蚓抓虫,每次涨水对面都有不少人如此,我等已见过数次。”
“陆良身侧之人没有印象,军中画册不曾记录。”
“没印象,不曾见过,画册名录中没有记载。”
“以他的服饰,他和陆良的熟悉度,可以断定两人相熟,十有八九为同级,并同属一军”……。
手下的报告声中,举镜偷窥的将军正好瞧见对岸的陆良一脚把身旁的人踹到水里,掉水之人也没惯着陆良,没几下两人便在泥水滚打了起来,而一旁的人非但不劝架,还特么的乱叫扔泥助兴。
对岸的疯癫,成功把偷窥的月国人整傻了,那将军看向亲信可得到的全是摇头苦笑,在场没一个能帮其解惑。
南岸烟火突起,北岸疯癫之人齐齐停手观望。
南岸:“对面的人听好了!没错,叫的就是你陆良!你翻白眼也没用,有本事过来打我呀!”
北岸,陆良闻声一乐却懒回应,低头继续自己的拧衣大计,眼下这样的叫骂他都听麻听习惯了,来河姆这么久,对岸骂指名道姓骂他陆良的次数多了去。
陆良没吱声,张扬却来了兴致。张扬小跑上山,拿起地上的铁皮喇叭回敬道:“那个孙子找你家陆爷爷!识相的就赶紧投河喂鱼,脑子不好使的就下河喂王八!若是不依,你们的陆爷爷一旦生气,我虽为你们长辈却也拦不住,他吃人从不吐骨头!”
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