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将窗帘拉好，又调好了温度，将毛毯叠好放在床尾的沙发椅上，小心着避开伤口躺进自己那一侧的被窝。

好像并不需要一个过渡期，他就自然而然习惯了与顾谨同床共枕的生活，习惯了睡前及醒来时那个贴在自己后背的温暖胸膛，对于醒来时不再抱着被子而是顾谨的手臂这件事也不再感到诧异。

门口处响起落锁的声音，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重物放置在桌面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几秒后另一侧的床铺微微塌陷，蚕丝被被掀起一角带进来几缕冷风，但很快被一个温暖的身躯驱散。

“怎么一直睁着眼？不是困了吗？”他听到顾谨轻柔的声音落在耳边，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还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故意在等我？”

陆慎蹭了蹭枕头，往他怀里靠了靠：“不太困，就是想拉着你陪我躺一会儿。”

顾谨笑着揉了揉他的发丝，像是撸一只凑到他怀中撒娇的小猫：“几天的功夫变得坦诚了不少。”

陆慎低低“嗯”了一声，无意间已经将双腿蹭在他身上。彼此的呼吸慢慢交缠，在昏暗中不知是谁先红了耳朵，又是谁为了掩饰什么轻咳了几声。

半晌，陆慎暗暗摸了摸自己贴身佩戴的护身符，抬手搭上了顾谨的小臂：“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有分别的一天？”

顾谨收紧了环抱在他后腰的手臂，下巴在他发顶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后才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是在地球上，遵循自然规律的生老病死，那么我们的分别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毕竟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如果是在幽界，不论副本内外，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掌心，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逐渐紧扣的双手为顾谨这番话更添几分强有力的佐证，如果可以，他更想用其他方式安抚陆慎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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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看到了你跟尉迟川的对话。”陆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我怕自己不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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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苦涩漫上他的心头。他从不怀疑顾谨对自己的爱，他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确定自己所说的所做的，能不能让顾谨感受到自己的爱。

在成长的路上，好像每一个他想真心关爱的人，都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留下他孤独地面对空荡的房间和回忆。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扫把星转世，克死了所有的亲人。

他试图用繁重的学业来填补内心的空缺，但每当夜深人静，那些熟悉的面孔就会在脑海中浮现，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都成了无法触及的回忆。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会再次失去那些珍贵的人。

渐渐地，他不再产生真正关爱一个人的念头，敛藏起自己的情绪，给自己套上一层又厚又冷的冰壳。

只要不去接触、不产生这个念头，他就不需付出爱，也得不到爱，自然也就不会再次失去爱。

但是现在，在顾谨面前，再次建立一段亲密关系使得他在追求爱这条道路上的几乎耗尽了勇气，他再一次产生了想要真心实意爱一个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