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门童长得可爱极了。圆溜溜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像个小沙弥。身上穿着红彤彤的道袍,站得笔直。偶尔向来庙里上香的人虚虚一拜。
花溪和戒玉从这两人面前走过,面对两个门童的一礼,花溪也赶忙俯下身去叩拜,却被戒玉一把拉住。
花溪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戒玉用灵术告诉她:“你好歹也是个神,对凡人行礼怎么看怎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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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萦绕的话语,花溪低低一笑,也用灵术告诉他:“礼尚往来,不分高低贵贱。”
说完,也不管戒玉怎么看,向那两位门童深深鞠躬。这一幕看得戒玉眉角直抽,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两个人进去之后,看到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从外面看,里面的空间极小,可是一旦走进去,视野就变得开阔起来。
庙前种了一棵足有三个人抱起来方能圈住的一棵大树。视线所及之处,枝叶茂盛,迥干苍劲,直达云霄。从树冠上方垂下来无数的红色丝带,在微弱的清风中缓缓飘荡。仔细看,那些丝带都被绑在了树干,树梢以及树钗子上。
站在树下向上看去,一片火红,像是燃烧的火焰般炽烈。红丝带带着柔意轻轻地拂过花溪的发梢,恋恋不舍。
惹得花溪驻足看得有些入迷。
树旁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池水中浮着几片睡莲,渴睡了人的眼睛。睡莲旁有一对交颈鸳鸯正在缓缓凫水,彼此啄咬,并且拍打着彼此的羽翼。
“花溪,该走了!”戒玉在一旁催促着,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些刺目的大红色和那些油腻的玩意儿,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闻声,花溪才回神然后朝着前面走去,踏过一个青石小径后,来到主庙前。
庙里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从庙堂里飘出来的香火浓郁,甚至是有些刺鼻。花溪只觉鼻头一痒,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个大大的喷嚏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打了出去。
还好她在最后的关头侧了侧身,避免了溅在别人身上的尴尬。
但是,好巧不巧,正好溅在了旁边的戒玉身上。戒玉此刻身穿一袭蓝色长衫,妥妥的一个富家公子打扮。
华丽的外衫上全部是黏黏糊糊的液体,星星点点,看起来画风怪异。花溪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糗事来,当下便涨红了脸。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花溪身上,他们手里的香也掉到了地上, 被一旁的庙祝捡起重新插回香炉里。
镶着宝石的腰带上,白色的粘稠液体还在缓缓滴落。
戒玉的脸色可以用黑炭来形容了,他一双眼睛里冒着熊熊烈火。花溪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熊孩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被戒玉高大的身影笼罩,只要戒玉伸出一只手轻轻用力,她就能被捏死。
“你……”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到了巅峰,戒玉说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个字来。他洁白的手指指着花溪的脑袋,怒目圆睁,不可谓不可怕。
这时,一袭褐色短衣的庙祝朝着戒玉走过来,微微行礼,温和地道:“施主可愿去厢房换件衣服?”
戒玉狠狠地剜了一眼花溪,袖子一甩,随着庙祝朝着外面走去。
经过花溪身边时,一股飕飕的凉风从花溪的后脖颈灌进后背,仿佛没穿衣服般的彻骨。
花溪在门口站着,抖了抖脖子。片刻,人们开始继续上香祈愿,没有人再去注意这边的后续。
花溪抬眼看向高堂之上的那副雕像,这一眼,差点没把她的下巴惊掉。
“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花溪的心头只有这一个念头,因为那雕塑上的女子居然只穿着薄衫轻衣,肌肤雕刻得栩栩如生,也正因为,能够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机体。女子的面容很美,一副温柔善良的姿态,仿佛下面的人都是她最最珍爱的宝贝一般。
以前的花溪从未踏足过姻缘庙之类的地方,即使是在她最无处可去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再向前看去,花溪发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男人居多。要知道,这求姻缘,拜神佛大概都是女子爱做的事,男人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这是什么情况?
恰在此时,一袭黑衣的男子进入了花溪的视线。他步履从容地从门口走进,只一眼,便吸引了花溪所有的注意力。
男子脸若白玉,眸似星辰,骨相极美。修长的腿缓缓向前迈去,给人一种莫名的美感。那美有些摄人心魄,带着惊天动地的震撼。黑色的锦衣平添一丝神秘气息,给他晕染上高贵的气质。
当然,这一切都保留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只见男子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竟是笑着朝她走来。花溪在凡间过了数不清的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自认为见过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不能估量。却从未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人,她心头恍惚被人敲了一下。
男子摇着身前的一把墨扇,薄唇微微勾起,笑着道:“姑娘是来求姻缘的?”
“啊?啊?啊?”
花溪一连说了三个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异常,她急忙拍拍自己的衣服,将手背到身后,回答道:“不,不是。”
男子哦了一声,笑了笑,收了扇子,插在腰间。随即走到神像前十分虔诚地跪下,举起手里的香火拜了三拜。
花溪愣愣地看着男子的背影 ,又瞅了瞅身旁上香人的反应,一时有些奇怪。
因为这男子的长相算得上是惊为天人了,为何人们的反应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哗然一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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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仍旧是自顾自地上香叩拜,甚至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男子。
这时,花溪耳朵里听到了不远处几个男人的对话。
“希望拜了姻缘娘娘后,我家那口子也能变得媚态万千,风情万种啊!哈哈哈哈……”
“希望吧,不过听人们说都挺灵的。”
“我希望我可以和姻缘娘娘共度春宵一刻,就是死也值了!”
这等狂言若是被上头的人知晓了,定要降下罪孽的,此人口舌如此没有遮拦,花溪正想着要不要给他点教训,省得以后闯下大祸。却又听另一人道:“说什么傻话呢!大牛,疯了吧你!”
名叫大牛的人听了还挺来劲,反驳道:“反正她在凡间时不也是人尽可夫的女子嘛!”
这句话直掀花溪的天灵盖。
“胡说什么呢?那只是传言,传言!”
旁边的一个老大娘敲着手里的拐杖,敲得地板咚咚直响。
几人看了那老太一眼,都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仍旧心不诚意不真地俯身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花溪瞧着这一幕,在心里思量着香澈在云仙台对她说的话,“难道花夭在人间的时候真的做了过分的事?”
她不愿意相信。
就在这时,那黑衣男子从香案前缓缓起身,看着那神像半天。花溪还以为他也是在欣赏这神像的瑰丽妖娆,心下道:“果然,男人不管是丑的还是美的,都是喜欢女子衣不蔽体的模样。”
她低头沉思时,男子缓缓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肩膀轻轻地扫了一下花溪的衣服,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白色的玉佩,浑圆明亮,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妙音。
花溪立马弯腰拾起,放在手心,回首欲喊住那男子。却见男子步履匆匆,和戒玉打了个照面后便疾步走向了庙门口,花溪追了上去。
“喂,那位公子!”
花溪挥舞着手臂跑过来的那瞬间,戒玉的脑袋都疼。他下意识地扶了扶额,墨眸深沉,冷声道:“你又在搞什么飞鸡?”
黑衣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森林的一角,再难寻觅。花溪转头看向戒玉,这才发现,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道袍,白得有些发灰,应该是浆洗过多次的原因。
与他通身的气质有些不搭,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花溪忍不住偷笑,看得戒玉嘴角微抽,撇过脸去,暗骂了声:“还不是因为你。”
花溪道:“你怎么不把一衣服烘干?”
以戒玉的修为,烘个衣服太小意思了。
戒玉黑着脸道:“烘干了,挂着你的鼻涕屎?”接着他又道:“脏了就是脏了,无论怎么洗都抹不去痕迹。”
戒玉有洁癖,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想到这里,花溪觉得自己确实挺对不起他的,于是上前一步,拍了拍胸脯,承诺道:“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件新的。”
“就你?”戒玉好笑地看了看花溪小得有些可怜的脸蛋,翻了个白眼道,“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吧!”
花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认真道:“今年就是猴年啊!”
戒玉:“……??!”
当他没说。他很像找个大墙咣咣撞一通。
戒玉目光落在花溪的右手上,女子的掌心里握着一块白色的玉佩,是个精致的物件。细腻的材质,远远便感受到温和的气息。于是他指着花溪的手问:“这是什么?”
花溪现在穷得叮当响,身上根本不可能有这东西。
听了这话,花溪举起右手晃了晃那玉佩,才想起来道:“我都忘了,这是刚才那位漂亮公子的。他落下了,我想还给他!”
说着,眼睛朝着庙外看去。
戒玉喃喃道:“漂亮公子?怎么和香澈待了没有两天的功夫,你便染上了她的恶习?”说着,男子嘴角有意无意地露出一抹嘲讽意味。
看得花溪似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她急忙辩解道:“不是,他是真的很好看。”
戒玉眉头一挑,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男子的长相。平平无奇的脸庞,小小的眼睛 ,古铜色的皮肤。嘴巴好像是歪的,简直是要比老大爷还令人汗毛竖立。花溪居然说他好看,不是他瞎了,就是花溪疯了。答案当然是后者了!
戒玉满是惆怅地对花溪道:“你的审美还有待提高。”
花溪:“我……”
她摸了摸手里的玉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男子的温度。再次辩解道:“是真的。”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戒玉看着那玉佩,嘲讽道:“你可以把这玉佩占为己有,或许能卖个好价钱,也不用再苦哈哈地“卖命”了,你说呢?”
花溪却摇摇头,道:“不行,万一这玉佩对那人至关重要呢?我不能那么做。”说着,花溪把它揣进了自己的胸口。和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戒玉一阵无语,人间的风还是没能磨平她的棱角啊!
他朝着上空望去,在心里感叹:“帝君,您说的对!”
这个时候,有人从庙里出来,边走边嚷嚷道:“那个老太,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