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琮月很是喜欢,一眼就爱不释手,戴到了自己手上。
说:“谢谢成莹。”
薛成瑶则背过人,悄悄送上了一个袋子。
袋子用料名贵,恍若云霞浮空,揉不生皱,遇水不沾。
姜琮月听说过,是南安才产的锦缎,比黄金价贵。
她道:“琮月嫂嫂,我见你总是喜欢带一个金筒在身上,爱不释手,匣子太占地方了,我找料子做了个口袋,像笛子一样挂在腰上就好。”
姜琮月也吃惊成瑶这么细心,收过来,连连夸他。
薛成瑶都脸红了。
顾西望在旁边艳羡地看着他们发红包,只恨自己不是薛家人。
转瞬,却见薛成琰经过自己面前,丢来一个荷包。
顾西望懵懂地接住:“这是干嘛?”
“给你的。”薛成琰往前走去,满不在意的声音,多少带点咬牙切齿,“小舅子。”
顾西望愣了。
顾西望拍腿狂笑。
哈哈!他就说能占上薛成琰便宜吧!
人群之中,有个样貌雄武、不易接触的中年人端着酒杯,冷冷看了喜堂一眼。不管周围任何人敬他,他都毫无好脸色。
旁边的亲戚客气笑道:“曹大爷,令尊可是事忙,未曾来薛小将军的婚礼啊?”
中年人丝毫不搭理他,落得他十分难堪。
实在脸上挂不住,同席的人又说了一句:“许久未见曹大人,还烦请曹大爷回家去向曹大人带个问安,下个月小女成婚,也请曹大人赏脸……”
“家父性情独,不喜参加别人的婚事。”曹年冷冷道。
他是曹修的长子,也是薛成莹未来的大伯哥。曹家总得有人来薛家赴宴,曹修得知薛成琰要娶参过自己的姜御史的女儿,勃然大怒,曹家都战战兢兢。
他不想来,所以派了脸比他更臭的长子。
曹年这一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了。
曹年掷下酒杯,还没等新娘来敬酒,就想走了。
“薛家世代忠烈,为国为民,如今却娶了这么个并非完璧的再嫁妇人,不知道她要惹得多少人笑话。”曹年冷笑,他夫人也赶紧站起来,跟着道:“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娶亲,别的都是次要,最要紧的是出身和头脑。这姜夫人出身低微不说,连夫君感情也挽留不住,可见不是什么聪明人,更是不知礼仪,只怕以后打交道难呢。”
曹年夫人样貌也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纤瘦聪明,很敬重曹年。
所有人都脸色难看地看着这对夫妻一前一后走出去,不禁想曹家这是真不给薛家面子,未来的亲家竟然就这样说了一通难听的话走了。以后,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和姜夫人打交道了!
曹年和夫人的确也没当回事,姜氏这样的出身,若非美色蛊惑了薛成琰这个毛头小子,根本没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如今时局正要紧,让这个女人坐上了这个位置,只怕还有可能拖他们两家联盟的后腿成为他们的弱点。
薛家这偌大的家族,也不可能叫她管家,即便是日后薛成莹嫁到曹家,姜氏估计连出席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当众羞辱这个姜氏,他们也不觉得薛家会把他们怎么样,难道还能为了个再嫁的女人跟堂堂曹家交恶?
曹家对这门亲事很不满,也认为薛家应当对此事心虚。他们就是当众发了脾气,也是应当的。
既然娶了仇人之女,薛家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曹年和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马车,曹年还淡淡吩咐夫人:“回头若是姜氏上门道歉,不必让她进来,打发回去就是。”
作为身份低微的新媳妇,姜氏肯定费尽手段要抓住这个位置。讨好亲戚、经营婚姻自然是她首先要做的。得知自己得罪了曹家这个最大的姻亲,姜氏八成是要上门来化干戈为玉帛的。
但曹年谨记着父亲的教诲,绝不让姜家的人进门。
曹年夫人点点头,坚定道:“妾身记住了。”
而花厅中尴尬地寂静了会儿,薛成琰才带着红包出现。
他抬头看了看,问一个堂弟:“怎么了?”
堂弟愤恨地告知了他,薛成琰嘴角的笑容收了收,很快恢复了冷漠。片刻,他说:“曹家是吗?”
堂弟点点头,薛成琰给角落里的侍从一个眼色,对方立刻明白,浑身一凛,飞跑出门。
曹年的马车怎么出事,曹家又怎么乱套,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众人欢愉之中,顾西望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找人。
他戳了戳薛成瑶,问:“二公主怎么没来?”
阿昭不是摆架子的人,何况她早就说了要来的,薛成瑶也未解其妙,茫然道:“我已派人去请了,还没消息。”
顾西望腹诽,撇嘴道:“不会是皇后那个多管闲事的出事了吧。”
薛成瑶:“你少乌鸦嘴。”
炮竹劈劈啪啪的,送了新人进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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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琮月坐着和喜娘讲话,得知珠宝坊那边都安排好了,宾客都尽兴而散,论琴在那边锁门,请平时的街坊邻里都吃了喜果。
薛成琰站在窗边,状似抱臂靠墙,按照规矩在盯着喜烛燃灭,实则余光透过光晕,紧紧地黏在某个人影身上。
这样热闹的日子,临近过年,人人都欢欢喜喜,来参加了他们的成亲礼。
他从未敢想过这样的一幕,他站在灯烛下,看着姜琮月与人谈论家务事,侧脸平静柔和,这样的……安宁。
薛成琰想起曹家的事,眉眼又冷洌下来。
他迟早得找件事,帮姜琮月立威。
他相信只要有机会出现,姜琮月一定可以凭自己的应对,让所有人震愕不已。
只需要一个契机。
灯烛昏黄,如此暧昧的气氛,他们却各自想着正经事。
说话间,喜烛“啪”地一声灭了。
喜娘“哎哟”了一声,打着嘴,连忙告辞:“到时候了,回头再与大少奶奶商事!”
她接着沉甸甸的红包,喜笑颜开地退出去了,还关上了房门。
月光下,姜琮月看过来,薛成琰忽然浑身一僵。
这才想起来,成亲这日是要洞房的。
他靠在窗边,手足无措地道:“没……那,那早些歇息吧,明日回门……”
他不提,姜琮月也点点头,摘下凤冠,捧水盥沐。
薛成琰僵僵站在夜里,跟个柱子似的,一动也不动。
外面廊下,一只雪白的猫懒懒地打个哈欠,喵了一声。
顾西望这才跟被烫着了一样,赶紧翻身滚到台阶下藏好。
刚才,王少满脸无语:“西望兄,你我当真要在此行此不轨之事?”
顾西望抬手让他闭嘴:“什么叫不轨,我们又不是真要闹洞房,只是来考验考验薛成琰的真心罢了。”
王少问:“为何带上我?”
顾西望不答。
那还不是怕挨打。
两人静静等着,喜烛良久不灭,顾西望实在忍不住,拉动灯笼给喜娘示意。喜娘即刻动了手,喜烛终于灭了。
见喜娘关门出来,顾西望压低声道:“薛成琰这厮果然道貌岸然!他对时间最敏锐不过,如何察觉不出这喜烛比平时烧快了一倍?”
“呵呵!他还将计就计,驱赶喜娘,果然是毛头小子一个!”
顾西望不齿地说着,正要缓缓爬出院子,就见里面的灯烛重新亮了起来。
薛成琰走出了房门。
顾西望吓得差点没过去,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活不过今晚。
可谁知今夜的薛成琰格外不凶,竟然拉上门,就背靠在门上,望着月亮慢慢坐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顾西望看着他,知道这小子特地挑的衣裳,又华丽又妖冶,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还不是为了用美色勾引他们老板。
这是他花了太多功夫准备的婚礼,应当很兴奋才对啊。
可怎么还是跟以往一样,坐那儿看着月亮。
薛成琰当然知道。
成婚是权宜之计,为了逃出皇后掌控。
他已经身担过一日姜琮月丈夫的身份,危机解除,再近就不应该了。
他头枕双臂,靠在门上,像少时一般坐望月亮。
外面的风有些冷,好在没有下雪,比西北好上许多。
到了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在。
至少里面就是月亮。
顾西望爬在黑漆漆的地上,无言地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王少。
“好吧。”他咬牙承认,“薛成琰,你这厮确实是君子。”
这个问题对姜琮月倒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即便从前盲婚哑嫁,圆房也是应该,何况他们还算是知根知底,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像上次一样。
但她也十分明白薛成琰的尴尬,也许是他们认识的方式不一样,成婚前又太熟悉了,连成婚的理由也是避祸。
她看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快把自己嵌进墙里了,也爽快道:“咱们再想想。”
薛成琰的脸霎时红得像烧起来一样,偏偏还面无表情。
那身太过华丽的新郎服饰,更是衬得他如美玉一般。
姜琮月出来时,看见他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她不由笑了笑。
她上去敲了敲门,门板一颤,外面的人也跟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