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法古在马背上略欠欠身,说道:"主公明见。还有一事要向主公禀报:刺客败逃之后,我曾邀何曾入洛接受封赏,被他婉拒后又提出以高价收购柴炭作为酬谢,据何曾说,这十几车柴炭事前已被他的东主订下了,不便转售。我趁机询问他是哪位东主,结果他说出的情况颇出乎意料。主公要派人查证何曾,不妨连他的东主也一并查查。”
“哦?什么情况?"
“这位东主名叫沈七襄。据何说,自从侯司空率军移驻洛阳,就将洛阳城内的柴炭生意统交由沈七襄一人来操办。其他人如未经沈七襄之手擅自运炭入洛贩卖,一旦被官府查到,轻则锁拿入狱,重则或许就丢了性命。”
莫小丰双眉一挑,问道:“这个沈七襄是侯司空的什么人?”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经我一再追问,何曾才肯说出他这位东主的出身。沈七襄原本只是洛阳城内的一个浮浪少年,平日凭借一副灵牙利齿和些许小聪明,以充做牙子居间替人撮合买卖为生,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就攀结上了侯司空,一人独搅下整个洛阳城的柴炭营生,短短一两年里,便俨然成了洛阳城中屈指可数的富户。"
莫小丰也觉得沈七襄的骤然发迹有点儿不可思议,便点头应允道:“要着重查查侯鉴为何如此看重这个沈七襄。嗯,方才我向常巩询问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跑来几百里外的伏义山伐木时,他说洛阳附近已无大木可伐,你觉得属实吗?”
“这有可能是实情。洛阳人口繁茂,所需柴炭数目原本就十分巨大,且近二十年来屡经战火,人马耗费无数,我在并州任职时就听说,如今洛阳所需柴炭大半要通过与南朝贸易方能勉强供应了。”
"果真如此的话,嗯,我想,在查证何曾等人身份,居处的同时,还要着重查查沈七襄为何会受到侯鉴的青睐,单独包揽下整座洛阳城的柴炭营生,你以为呢?”莫小丰沉吟着说道。
祖法古听他这话的意思,分明要把查访沈七襄的差使交给自己去做,因想到自己日后要做为一根“明桩"长期在洛阳与侯鉴打交道,倘若初来乍到便查访侯鉴委重的商户,难保不会引起侯览的反感,恐有性命之忧,但又不敢违拗莫小丰的命令,遂急中生智,岔开话题,问道:“前面就是龙门驿了吧。主公准备继续把御史扮下去吗?"
莫小丰经他提醒,抬头看去,却见前方一片灯火之中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人,似是驿站的吏员已在迎候着了,遂说道:“暂且如此吧。可以先放何曾等人走了。"
祖法古得了他的指示,便拔转马头,来向小德子请示道:“何曾等人恐不宜进入官驿,请太原公示下,可否命其暂回居处,再做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