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院真夜,作为主宰凤华院家近十年的主母,终究还是迎来了属于她的落幕。
但这并非是她的错,只不过处在两代惊才绝艳之间的恰好是她而已。
经历过凤华院彩时代的老人们都知道,从正川王朝陨落,再到月川联合兴起,那是主家权势不断攀升直至顶峰的时代,是凤华院家以后进者身份却与清源家平起平坐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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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月川联合能形成如今两派相争而非一家独大的局面,凤华院彩功不可没。
可惜,光亮之下便会有阴影。
作为一代传奇的女儿,凤华院真夜的天分并没有母亲那般出众。
因此自出生以来,她便被母亲设定好了未来的人生。
那是比旁人繁重数倍的课业,每天从睁眼的那一刻起便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没法,谁让她是凤华院彩唯一的女儿呢?
人或许会在压力中获得成长,但一直在压力中,便难免会发生一些未知的变化。
没人知道那宛如炼狱一般的训练凤华院真夜是怎么熬过,但可以确信的是,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完美地复刻在了凰的身上,尽管那时的少女不过将将记事。
至于说叛逆,对于凤华院真夜来说,那都是太过遥远的事情。
顺从着既定轨迹走过近四十年,大概也是因此,凤华院真夜无法理解少女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母亲”的规训。
更确切的说,自从那位执掌凤华院数十年的传奇女子逝去后,少女与她的矛盾便以难以挽回的趋势持续恶化。
直至现在,矛盾尖锐而不可调和!
少女毕竟不是她,接受不了方方面面都被人安排好的人生。
为了祖母的遗愿,为了凤华院家所谓的复兴,凰已经隐忍太久。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这般,“身怀利器”却隐忍平庸地装作花瓶近十载。
当庸人们如小丑般起舞,谁又知晓骄傲的少女是如何度过的那漫漫长夜?
这一晚,凤华院家的主厅。
凤华院真夜的声音在黑夜中回响。
“凰,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未来必将被他人效仿。”
“这些年我确实没尽到母亲的职责,我的婚姻并谈不上所谓圆满,但身负凤华院之名,享受家族带来的无尽荣耀,那家族的利益不就该高于个人的一切吗?”
“你难道真要为了那个少年,将家族的声誉弃之不顾?”
主厅内,唯有母女两人对峙。
少女的神色冰冷,一如厅外夹着雪粒的冬雨。
“够了!”
已经够了。
凰看着主位上的身影,这个从小以母亲之名给她带来无尽痛苦与折磨的女人。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狠厉的手段是从她身上学来,但事到如今,她竟有些......释怀?
说实话,这并不像凰的性子,至少从她一直受到的教育来说,面对威胁便必须铲除干净才是。
主家的权力是她一直的追求,可当局势真正明朗时,少女的心却空落落的。
“你不懂我,也不懂祖母,她本不希望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可……”
说到这里,凰忽的止住。
是啊,她所珍视的东西本就不多,祖母过世时她丢了一件,而那个一直追求自由的少年,是她的另一件。
当珍视之物尽数被夺走,少女还剩下什么呢?
——凰夺权了!
即便家臣们已经安排好年中交接的庆典,就在她生日那天,但凰一刻也不想等!
自新年宴会上的冲突开始,母女之间的关系正式宣告破裂。
主家的风波来得十分迅猛,场面不亚于一次国家的政变,而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这场风波结束得也十分迅速。
事件的结果并不难猜。
如今的凤华院家嫡系唯有凰有资格继承主家,余者不是自我放逐,便是惨遭清洗。
既然权柄迟早会交到少女手中,那便无所谓早晚这几个月的时间。
况且凰的功绩家臣们都看在眼里,心底也并不抗拒。
此前尘埃未定,看不清局势尚可理解,如今新老交替已成定局,又何必冒着“失去未来”的风险去得罪少女呢?
须知凰可不是个怀柔的性子。
......
一月十四日。
西都府珑川国际机场,贵宾休息室内除却那对风华绝代的母女,仅零星跟着几个女仆。
美妇人嘴角带笑,但眉眼却透着些许怅然,她一身世家的传统服饰,胸口绣着凤华院的家族徽记。
“呵呵,事到如今还要你专程来‘送’,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个‘成功’的母亲呢。”
凤华院真夜看着窗外,那是东都府的方向。
“司少年说得对,你们都是一类人,都不是能被人掌控的存在。”
少女未回应,只是一双美眸淡漠的看着。
凤华院真夜眼眸微微一暗,但情绪遮掩得极好:“凰,这些年,还有以后,辛苦你了。”
语罢,凤华院真夜转身离去,几个女仆的身影一齐消失在登机口。
透明玻璃外,私人飞机不久便穿过跑道,向着南方升入高空消失不见。
记得玉西府的冬天一向温暖。
或许,或许她不会寂寞吧......
少女注视着远方许久,没人知道她此刻是何种心情。
许久。
“堇。”
一声呼唤,筱雨堇躬身上前。
少女平静吩咐道:“去东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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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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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五日。
这是克罗尔邦联成立的大好日子,也是蒙在克罗尔帝国头上挥之不散的阴影。
皇太子要来东科达尔讲演,新党党魁维特拉梅尔没有故意怠慢,却也不显得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