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曲渊夜冷眼朝他扫去,毫不掩饰眸中厉色,“我这徒儿本性纯善,你所做之事向来权衡利弊,即便不是为了体内之毒,接近她定也是有所图谋。”
毕竟,她虽只是丞相府庶女,可身侧却有两位殿下撑腰,若这张嘉礼加以利用,她便能成把最锋利的箭矢,助他直登皇位。
张嘉礼垂眸,鸦羽般纤长的羽睫呈扇形覆上眼睑。
他薄唇翕动,半晌才道:“初见之时,确有其意,如今,已然没有。”
闻言,曲渊夜身形陡颤,眼含狐疑凝了他半晌。
是他生了错觉么?
这小子看似温润有礼,实则骨子倨傲,向来都懒得耗费唇舌去多作解释半句。
可如今却三番四次,不厌其烦朝他解释种种事宜,这般反常之举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究竟打着何种算盘。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信这小子心中未有半点考量。
“你心中暗藏何种谋划,我并无兴致探究。往后你打算如何利用她达成目的,也非我该置喙之事。
此番前来,唯有一事相告,那便是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赤诚心意,万不可伤她分毫。”
曲渊夜身姿挺拔,负手静静伫立原地,面庞冷峻,眸光仿若幽渊之水。
缓了半晌,复而沉声道:“她前来寻我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帮你解毒,言说只愿你往后余生摆脱病痛折磨,寻得几分安乐,顺遂度日。”
张嘉礼伫立原地,良久未动,夜风吹拂衣袂,猎猎作响。
咻——
夜风穿堂而过,张嘉礼掩唇低眸猛咳,似难受到了极致,眼角氤氲出水雾。
曲渊夜余光轻瞥,见他强撑胸腔痛楚的样子,脑海蓦然现出少女那饱含心疼的眸子,还有她那句:
‘他这一生,命途多舛,受尽孤苦,往昔遭逢种种,实已历经太多磨难。’
殷棋年此人,着实罪大恶极,张嘉礼尚处幼年便被其朝身上种下噬魂蛊,此等行径,残忍至极,毫无人性。
处在这般满是算计与迫害的成长环境之中,他若没被逼生出几分野心,没练就套护己的心计谋略,反倒不合常理了。
换而言之,为求生存、谋立足,些许心计与野心于他而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