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涯捋了捋关于母亲林荣归的回忆,开始娓娓道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因病去世了,所以我一直都是和母亲生活。她很好,就算当时家中不富裕,她也从来没有让我受过苦。虽然我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有一个非常快乐的童年。后来,锦城刺绣业复兴,我母亲手艺卓越,成为了城内的佼佼者,和其他富商们合作经营,获得了一笔不菲的钱财。”
他停顿了一会儿,沈医生粲然一笑地说了句:“于是生活条件提升了很多。我爸爸当时也抓住了那个机会投资了不少呢,城内多数人都参与了刺绣生意,如火如荼的。”
周无涯也笑了,那时的刺绣手艺人百花齐放,城内各地都是欣欣向荣之景。
“后来,也许是小作坊生产终究是利润不足,抵不住外来产品的冲击,城中产业一朝败落,行业颓势无法扭转。我母亲的公司经营状况极差,无法存续,于是宣告破产。许多债务人上门讨债,我并不知道母亲当时自己承受了多少压力。总之,她将我保护得很好。”
沈医生也想起了行业后来的衰败,十分惋惜,“是啊,许多人的投资款收不回来,纷纷破产。幸亏我爸爸退出得早,否则也难以逃过这一劫。”
“幸好,你父亲非常明智。”周无涯继续讲道:“我母亲想方设法地还债,但还是筹集不到足够的资金,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是我养父告诉我的。他说我母亲被上门讨债的人逼迫,意外坠崖身亡。”
周无涯讲到此处仍是一脸平静,而沈医生对他母亲的遭遇非常震惊。
“我对令堂的遭遇非常惋惜,请节哀。”
周无涯淡淡地摆手,表示没什么,“没关系的,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母亲去世的事情了,这些都是我养父跟我说的。据说我那时因为头部撞击,丧失了那些记忆。”
沈医生从他之前的病历得知,正是那次撞击和母亲去世两件事情的刺激,埋下了恐怖性焦虑障碍的隐患,后来实验爆炸诱发了疾病。对于周无涯的经历,她唏嘘不已。
“之前医生和养父的意见是,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费脑子自寻烦恼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试图找回之前的记忆。即便是这次回到锦城,我也没有产生什么触景生情的感觉。沈医生,我这种算不算是一种逃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