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也是正襟危坐,把稿子里的答案复述一遍。
采访流程很顺利,采访进入尾声的时候,记者问了一个采访稿没有的问题。
“据我所知,那个被打断腿的疯子,不在你的任务之内,你为什么要救她,还帮她找家人?救她,你没有任何好处?”
时瑜有一瞬间的惊诧,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记者是做过功课的。
“你问我,我为什么救一个看上去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的疯子!”
记者重重点头,他又问:“我还了解到,疯子就关在您的老家,囚禁疯子的和你也沾亲带故。你老家人还到公安局闹了几次,在你把瘸子带回公安局,又关进监狱的时候,就想得到你的老家人回来闹,你会什么……”
后面的一句话,记者们问出了,时瑜也明白。
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关了一个瘸子,几乎得罪整个宗族。
瘸子再怎么说也是姓时,被自家人关进了监狱,用的还是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娶”媳妇的事。
“没有好处,但无愧于心。买媳妇、打媳妇的瘸子被关了,对于想买媳妇却没实施的人来说,是警示:对于打媳妇的人,更是威慑,我觉得还是有好处的。”
时瑜说的话,被记者同志润色一番,成了方块字出现在报纸的第一版。
时瑜看自己说的这句话出现在报刊上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
囚禁,买卖女人,对于当地政府,是一个丑闻,相关责任人恨不得捂死。
报纸一出,时瑜老家妇联工作者召开了宣讲活动,强制要求每一个人都参加。
就算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参会者都是无所谓的。
他们在底下小声嘀咕,“一个疯子,闹怎么大做什么,她要是个正常人,我也就认了。但,一个疯子,懂什么,我们因着一个疯子,听课都听烦了,村里听完大队听,真的够够的,都过时家闺女,烦死她了,要是没有她,也就没这多多事了,家里一堆衣服等着我洗呢。”
说话的这个明显是个妇女,好像家里离了她就转不动了。
好像也是,家里的衣服,菜园子,猪圈,自留地,都是妇女的活。
她是女人,她不理解妇联开展宣讲的意义。
倒是年轻的女孩,听到宣讲后若有所思。
回家就和父母说,“我不要嫁给那个大我十岁的男人,不然,我去妇联举报。”
同样的事,在其他家庭也在发生。
时瑜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这就可以。
就算不被人知,时瑜也算是改变了张葳蕤的生存环境。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