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斯贤深呼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父皇,无论有没有她和亲一事的存在,我们和北梁也不可能一直就这样小战或者和平下去,迟早是要打一场硬仗的。三国之中,势必要一决雌雄,决出一个真正的领头者。大晋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在内乱之中,民不聊生,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王朝,当下正是建设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大晋是不可能参与到争霸战中的。除了大晋,那就是我们和北梁了,两国都是已经延续了百年的国家,彼此之间暗暗较量了几十年,这种时候,就要看谁更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因着妡竹和亲,北梁不愿和我们大动干戈,那我们统一大业岂不是就要被一直耽搁下去,等到宝兴公主真的嫁给了北梁端昭王,那时候就太晚啦。到了那时,他们两国是秦晋之好,是有姻缘之亲的,那他们就是理所当然的盟国,而我们南周,则是以少对多。再者,加之大皇兄私自囚禁大晋临康郡王的事,大晋对我们也是恨之入骨的,若等他们两国真的达成了结盟目的,对我们是不利的。所以儿臣思来想去,只有破坏了公主和亲,才能阻止他们。其实虽然到了后面,儿臣的心意已经因为个人感情有了变化,但若论初衷,儿臣认为这件事依旧是做对了的。破坏了两国和亲,北梁就休想粉饰太平,我们要逼得北梁有借口出兵,才能以战争的方式夺回霸主之位。一直不打仗,对我们越不好。至于您担心的休养生息一事,儿臣认为并不会受到影响。我军在去年并没有损失太多的人马,当然北梁也没有,打成平手就只能说明双方是势均力敌而已。据儿臣在北梁军中的探子回报,北梁根本没有休养生息,军营中的士兵依旧在正常操练,所以儿臣认为,我们应该随时做好应对准备。北梁出师有名也好,出师无名也罢,对我们来说只要能在战场上赢得先机,这场百年未有的国力交替之变,南周就稳了。想来父皇也不想一辈子庸庸懦懦的吧,您难道就不想百年之后被加谥号为‘武帝’吗?”
宇文仁听得站了起来,但宇文斯贤的最后一句话,着实让他心里有了波动。
他揉着太阳穴,跌坐在了书案后面的龙椅之上。
“朕何尝不想如你所说,只是连年打仗会让国库空虚的,朕承认自己没有历代祖宗那么能干,但朕也不想成为一个亡国之君。朕的为难之处,你作为人子可有为父皇我考虑过呢?”
宇文斯贤点头肯定的说道:“回父皇,儿臣想过。所以儿臣才恳请父皇解除对儿臣的严密监视,让儿臣能够出去,为父皇尽犬马之劳。”
“说到底,你还是要不顾一切的去北梁吗?”
“父皇可以相信儿臣,不管儿臣离开豪州之后去了哪里,儿臣向父皇担保,一定会尽快为父皇、为南周带来有利的价值。”
宇文仁心里明白了,这小子,很大可能还是要去找那个公主的。
他并不想和老三闹僵,宇文斯德的缺陷,他太清楚了。百年帝国的荣辱安危,不能只系于一个继承人的身上,必须要有多个备选才行。
若是只押宝在大皇子一人之上,万一哪天宇文斯德他自己又抽了什么疯,那宇文仁可就成了愧对列祖列宗的不孝罪人。
宇文斯贤,经过多年的努力,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了父皇心中属意的太子不二人选。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他若是喜欢,就成全他好了,只要他能履行皇子的本份,为国家、为南周皇室的江山继续出力卖命就行。”
宇文仁心里有个声音在如是说。
心结既然已经解开了,他看向宇文斯贤的眼神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冷肃,竟是有了一些父子柔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