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长录做的炖肉非常好吃。

浓郁的汤汁并没有因为调味而显得过于咸,但该有的滋味一点都没有缺少。肉被炖得融化开来,完全和汤结合在了一起,不过也不至于油腻。把汤汁浇在米饭上时,可以看到剔透的汁液一点点渗透进米粒之间的缝隙中,再用筷子搅拌,之后的滋味带着一种亲切而温暖的鲜甜。

青菜只是被简单的过了一遍水,还带着翠绿的颜色,不过配合着炖肉格外清爽。源长录一边吃,一边和琴酒分享今天遇上的事情,那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自己察觉到的异常和突如其来的案件。琴酒认真聆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

“所以那几个家伙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就想要你为他们卖命,去调查这里可能和某个神秘的组织有关的大问题?”琴酒重重的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他看着源长录,源长录有些心虚的把眼神移开。

“没办法,我的调查必须是完全出自于私人的,没有任何人授意的,这样才方便给两边都撇清关系。等到真查出什么需要揭露,才会有合适的名义,反正……就这样了。就算他们不说,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自己去查的。”

被诸星澈这个“麻烦的家伙”授意来伊豆调查,和“一个有名的警察突然发现了什么”,是截然不同的。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如果源长录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个组织为了不让证据落在诸星澈的手里就必须尽快将源长录灭口。但后一种情况,他们可能会打算先收买源长录。

事情就是这样,又简单又复杂。

他过去的许多工作也都是这样展开的,只不过功劳基本上都记在了别人的身上。诸星澈嘴上为他打抱不平,实际上也分走了他的所谓功劳——理由也很简单,这些东西在一个非职业组警察的身上也就是浪费。

金钱、权力根据过去曾有的金钱和权力进行再次分配。富有的人越发富有,而后拥有权势,具有权势的人越发具有权势,而后更加富有。这也是一种日本式的公平。超越阶级是可能的,只要你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尊严,但超越阶级又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永远不会真的接纳你。

源长录的升职已经比大部分同事要快了,和他一样出身的人现在说不定还在和巡察部长奋斗。一般非职业组的警察要想做到警部的位置,说不定要等到五十岁。还有一部分人是直到退休年龄,才被“追赠”的警部。

自然,诸星澈将其视为对源长录的优待,甚至他认为这就是他偏爱着源长录的证明。

源长录对上一周目很多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就是因为他在上一周目的所谓“剧情开始期”并不在日本。那个想要抓拍他的黑历史的记者“意外身亡”后,他暂时离开了日本,去往英国协助调查某个跨国案件。

等到调查完案件回来,故事已经进展到了中段,他被理所当然地卷入了红黑之间的漩涡。红黑的漩涡这种说法是论坛里提到的,源长录并不觉得日本公安或者FBI或者CIA有可以被称为“红”的权力。

如果不是措手不及的话,源长录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做出更好的决断。但总之他一到日本就被迫连续直面“恋人是恐怖组织的杀手”,“日本成为了大乱斗的舞台”和“警视厅有卧底”,整个人都麻了。

琴酒听着源长录漫不经心的话,曾经一度消弭的怒火又一次如此清晰的翻涌上来。源长录就是这样,源长录总是这样,亦或者可以说道德水平太高的家伙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只要不触及底线,源长录是很好说话的,很好用的家伙。

那么,源长录的底线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