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斜靠在病榻之上,于他手中,正静静攥着一幅画卷。
那是从前锦悦嬉戏时,如意馆画师画下的画像,
画中,孩子天真烂漫,灿笑舞于姹紫嫣红间。
萧景珩无心要害锦悦,而锦悦却是为他而死,
他终为人父,心绪凄迷惘然,追思间,也是不觉红了眼。
听他喃喃自语道: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是朕害死了朕的女儿,是朕......”
方为他烹制好今日汤药的夏泽,一璧奉药上前,一璧低声劝道:
“微臣为固伦公主取血时,一向很注意取量。那样轻微失血的程度,仅是多于天癸尔尔,除了会让公主嗜睡以及短暂的眩晕外,对身体原本没有过多的影响。此番公主是意外于高处坠落而亡,皇上也莫要过于自责了。”
治病的良药,此刻就放在萧景珩手边,
这药他吃了十数副,身体也确实是一日日在见好。
原本药中淡淡泛起的血腥味,他已是接受了,
可今日再闻见这味道,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锦悦纯真的笑脸,
催得萧景珩胃里阵阵翻涌,是说什么也喝不下去了......
小印子见他作呕,忙端了玉盆上前,又命人取来兰芝玉液供他漱口。
期间,夏泽仍在说:
“如今固伦公主身死,唯有三公主可用来......”
“罢了。”萧景珩眉头紧蹙,连连摆手,“以后只用寻常法子调理着,恢复的慢一些也无妨。朕......不能再伤害自己的孩子。”
夏泽一时语塞,默声少顷后,只得恭声应下。
后来,萧景珩吩咐小印子将夏泽送一送,
而他则在独处内寝时,看着锦悦的画像,泣不成声。
夏泽并非太医,他的住所也不在宫中,
外男不得留宿后宫,故而他日日往来,都是由车马接送出入。
而今日,夏泽坐在马车里,却觉得出宫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他掀开轿帘瞧了一眼,发现这根本不是前往顺畅门的路,且外头伸手不见五指,沿路连宫灯都见不到两盏。
他心觉奇怪,于是唤停了马车,向小印子问道:
“这似乎不是出宫的路,印公公这是要送我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