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红托着腮,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是?”
安饶严肃道:“你要是死了,二少爷他会难过的。”
“什么意思,安姑娘你直说。”石榴红感觉她今晚怪怪的,居然难得没有嘲讽自己,也是不由得认真坐起了身。
安饶上下打量了石榴红半天,倏忽间笑了起来,带着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
“你说,如果我替代你,这个世上又有谁会发现呢?”
石榴红蓦然睁大了双眼。
电光火石间,她眨了好几下眼睛,并且感触到了很多东西。
安饶定定地凝着石榴红,二人都不再言语。
…………
她们交流完了如何在对面的亲近之人眼皮底下进行伪装,才不会出现纰漏,并且飞速互换了衣服。
安饶扮成了石榴红,留在白家,第二日,听候火场审判。
而石榴红先扮成了安饶,赶回杏倚楼,去王兰仙那里待着。
自始至终,居然没有一个人起疑。
在被押上火场的时候,是安饶替石榴红去了。
石榴红感到五味杂陈,她居然愿意为了白长庚去死——即便她压根儿不知道白长庚女扮男装的身份。
安饶还说,凭什么这种场合都是你出风头。
安饶最后的心愿是,让石榴红给白长庚带话“告诉二少爷,别太想我”。
烈火熊熊。
四周都是快意的啧啧之声。
王兰仙夹杂在人群中,看得大快人心,还佯装掉了几滴眼泪。
石知火一言不发,睇望着他们身边的“安饶”——实际是石榴红,他此时不知在想什么。
石榴红与「万年春」蛊的风波彻底过去后,「归心派」的大当家忽然前来拜访白长庚。
“大当家。”
「归心派」的大当家拜过白长庚,跪在地上许久未起。
白长庚不明其意,有些烦躁。
白长庚这几日正焦心,她在等着石榴红回来,不能让她总是乔装着安饶留在杏倚楼那边。
归心派当家此时对白长庚交代:“‘白四龙’前辈授意的,让我事后和您单独说,您父亲白玉楼也不知情,因为他不是——”
归心派当家此时瞥了一眼玉葫芦。
白长庚会意,让祂继续。
“大当家,吾当时偷取了木币,把木币放进了万年春,这样才能给解开这个根本不可能解开的蛊毒,增添一线生机。”
归心派当家诚恳解释了一番后,白长庚感慨万分,她已彻底领会了状况。
原来,归心派大当家摸准时间节点,早前潜入司徒礼那边,与「须臾派」先行搞好关系,才能敦促王兰仙他们心甘情愿地把“五帝钱”渐渐挨个全部投放进去。
当五帝钱都投放进去的时候,这一情蛊的解开才变得有可能。
后来,白长庚她们扔进去的紫漆色丹药才有用,否则,少了任何一枚铜钱炮制的力道,「万年春」都会完全解不开,即便有那个丹药,投进去也会无济于事。
木币,不是说字面意义的“活死人、肉白骨”,而是可以为人们想达成的仁慈心愿,提供一线真实的生机。
包括在白长庚走到家主之位这期间,归心派大当家也曾给白双雁、蓝情、花雨、卿家的家主等人传散了许多秘讯,一路暗中潜行;后来,白长庚她们才可以全程那么顺利,直到解开其他人身上的蛊、毁去万年春。
白长庚对此暗暗感激,微微颔首。
“请您放心。”
二人一站一跪许久,无须多言。
归心派当家再拜之后离开。归心派,归心客栈——他们,依然要在表面上维持混沌的绝对中立。
杏历丁未年(1607年),夏至。
梦。
继石榴红火刑之后,王兰仙最近反复着做同一个梦。
在她的噩梦中,春天时候,火场里死去的那个人不是石榴红——而是女儿安饶。
在梦里,王兰仙哭得撕心裂肺,然后醒来、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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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饶——安饶——”
“女儿……”
“女儿!!”
安饶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这一次,是石知火——老石头踏步进来,叫醒了房间里冷汗直冒、叫唤不停的她。
老石头和往常不大一样。
在阴影中,王兰仙看不到他的脸。
外头还是深夜,几粒星子显得苍白惨淡。
王兰仙颤抖着手拢起了床纱,越过旁边沁湃果品的冰盆,去看老石头的脸。
她这会儿有些奇异的紧张,哭着爬起来,就要和平日一样去靠在老石头的胸膛。
老石头轻避开她,王兰仙靠了一个空。
“知火,我又做噩梦了……”她转而道。
“什么梦?”老石头的声音显得很不真实,王兰仙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我梦到……那日、那日火场上死去的,是安饶,不是石榴红。”
老石头的眼神渗着一些诡异的光芒,没有去回应她。
王兰仙发木,怔怔问老石头:“你、你今儿怎么了?有些不同。”
老石头默默地回头望了一眼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