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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回 取宝西海机关阵 上现蜃景水晶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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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回到杏枝观后,白长庚赶紧将司徒苑安置到须臾司她的房间中,司徒苑悠悠醒转,再次查看过自己的伤口,确认无碍,只需要休息几天便好。
她们可以先让司徒苑歇着,考虑怎么去再次取「木币」。
“司徒苑司徒苑……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呐……”木相留趴在旁边,死死地抱住司徒苑,她此时居然真的有点眼泪汪汪了。
凉曜惊呼着:“小姐、小姐,松手!你力气太大了。”
司徒苑半张着嘴,本来就没有受多大的伤,此时被一双手臂环抱得骨头嘎吱嘎吱发疼,带点鄙视的眼神看着木相留。
“木妹妹……放手。”
白长庚和司徒苑不在杏枝观的时候,内门与须臾派都有各自的二三把手看管掌事,因此,她们可以全力集中应对毁币的事情。
很快,在司徒苑的床榻前,木相留她们也得知了石榴红记忆恢复的事。
“什么什么,狐狸精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我们了?!”
下一瞬,石榴红代替了司徒苑“受苦”,她被木相留紧紧抱着,也是差点儿快要窒息了。
“疼……你松开、先松开。”石榴红蹙着眉头轻声喊着。
木相留松开胳膊,像看小孩儿似的望着石榴红,手指着自己的脸急切问道:
“你……那你记得我是谁么,我是谁?”
石榴红嫌弃地答道:“你是男人婆,你是木相留。”
木相留的眼泪持续地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狐——狸——精,太好了!”
话音未落,她又要去扑过去抱石榴红,几欲把满脸的鼻涕眼泪都擦到石榴红衣服上。
“去去去。”
石榴红推开木相留,还不忘对木相留做了个鬼脸。
木相留扁扁嘴瞪向她,凉曜笑着看她们两人打闹,并不说话。
白长庚面无表情地坐在几案边给司徒苑调药,此时终于开口:“我们看看铜镜吧。”
司徒苑半躺在床榻上坐起:“铜镜?”
石榴红点点头,和她们三人说了一下那块儿铜镜的事,自己居然毫发无伤地接近了铜镜,并且摘下了发出古怪声波的它,自始至终什么也没有听见。
大家一言不发,木相留和凉曜对此感到不可思议,而司徒苑看了一眼白长庚。
众人默默地避开石榴红已是魂魄的事实,将重点放回了铜镜本身。
木相留望着石榴红将她外衣包裹着的一件东西取出来,头皮发麻了一阵,有些后怕。
“这个可以打开么?是否有危险。”凉曜犹疑道。
她也仍对当时在水底的情形心有余悸,待这面古怪的铜镜态度谨慎了许多。
她们围着那面铜镜,屏住呼吸,试着揭开衣服的一角——木相留紧闭着眼,凉曜忐忑地去看向里面。
铜镜露出深浓绿色腐朽的粗糙表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白长庚慢慢将衣服全部揭开。
只见这面八角铜镜上绘制着一圈儿八卦纹路,周围镌刻着鱼龙的花纹,看来,此时由于不在水中,它作为屏障的作用暂时消失了。
她们把铜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几轮,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
司徒苑接过铜镜,摩挲着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镜面,然后,她将镜子翻了过来。
铜镜背面也是雕刻满了各种神兽,伴有古老的符文,捉摸不透。大家对于镜子一筹莫展,木相留神色显而易见的失落。
突然,司徒苑盯住了铜镜背面花纹中心的一块锈迹斑斑的位置,使劲用指甲去刮擦它。
石榴红:“怎么了,那是一朵花的纹样。”
司徒苑摇了摇头,问白长庚要工具,白长庚递给她在一旁桌面上的小凿刀,司徒苑继续奋力去细心刮开那片地方的铜锈。
一枚崭新的铜钱显露了出来——是木币。
木相留和石榴红“啊”的一声,凉曜倒吸了一口气。
众人皆是惊讶,原来木币被白家人和木家人隐藏在了这面古怪八卦镜的背面!
看来,长老们为了保证五帝钱的彻底安全,告知白长庚和木相留她们具体被藏的那些地方也是幌子——她们只知道需要去哪里取到东西,就足够了。
紧接着,她们犯了难,木币怎么也拿不下来,似乎与这面八卦镜融为了一体。
司徒苑虚弱摆手道:“无碍。不耽误时间,你们先去取其他五帝钱,我留在这里研究。”
于是,木相留和凉曜她们先下山,在归心客栈歇脚,一边处理木家与卿家的事;白长庚和石榴红回到内门白长庚的房间。
她们打算简单地休息一晚,体力恢复,就动身去取「水币」。
阔别十年,再次来到白长庚的屋子,石榴红望着那些丝毫未改的陈设,罗汉榻、衣橱、几案、药柜……心中百感交集。
石榴红抚摸着几案上被乱画了小花和笑脸的药瓶和药罐,在这个当儿,白长庚似乎从橱柜里取出了什么,在身后幽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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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你。”
石榴红回过头,白长庚手上拿着的,是她母亲的遗物玉镯。
她朝白长庚笑了笑,嘴唇微张,还未来得及接过玉镯,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头有些发昏,呼吸急促得紧,不过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白长庚咯噔一下,宛如有什么石头样的东西沉到了心中谷底——她的鼻尖嗅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是「万年春」蛊。
白长庚扶着石榴红躺到床榻上,替她把脉。
白长庚的神色沉重了起来,果真是石榴红身上的情蛊复发了。
木相留和凉曜听闻小厮送的急信,夜间又赶回杏枝观。
石榴红先服下了压制「万年春」的药物,正昏睡不醒,三人在白长庚房间门口的厅堂小声谈话。
木相留唉声叹气道:“这十年下来,在奈何桥那里的解毒白费啦……”
凉曜:“小姐,别这么说。至少在那里,她这些年是平安度过的。”
白长庚沉默不语。
虽然万年春蛊复发了,不过,她依旧可以控制其气息的样子,此外,石榴红身上仍留有不畏疼痛、伤口能快速恢复的特质。
万年春蛊十分护主,甚至好像还新冒出来了些令其它毒蛊无法侵身的效果——算是塞翁失马。
翌日,石榴红醒来,也得知了万年春又复发的事。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耸了耸肩,安慰白长庚道:
“无事,我身体倍儿棒,你看,如今虽复发了,我还是能控制它的,对不对?别挂心。”
白长庚只是默默无言地望着她。
木相留和凉曜回来了,一早,她们便去司徒苑那里带了话。
司徒苑那边听闻此事也有些头疼,木币与铜镜的事儿还没完,石榴红身上的蛊却又复发了,司徒苑也不知怎么解开。
总之,四人先去杏枝观的大殿祈福,留下司徒苑在江南休养伤口、以及钻研这两个难题。
她们得动身去取回「水币」了。
凉曜去蔚氏伞坊找蔚流,白长庚则叫上「香篆派」的蓝蓼之。
此时,蓝情前辈已退居后头掌事了,香篆派的人可以带她们从江南的河道出发,搭船走水路去海上——如今,她们需要去西海远行一趟。
西海比起东海和南海特殊程度不减,航线复杂。
路上,蔚流带着不屑,恶狠狠地调侃蓝蓼之道:
“这次没带你那海螺?”
蓝蓼之学乖了,语气中不免带了些反抗,脆生生地回:“没带。”
香篆派和蔚家的人共同轮流掌舵,平稳地领着她们来到西海海面,路上不乏欢声笑语,除去正常的风浪,这次没有出现任何异象。
木相留大呼小叫地从船头跑到船尾,一边好奇地钻到船舱和舵手室内观看每个人的工作;
石榴红则反常地不怎么去凑热闹了,只在甲板上独自欣赏日出日落,数次伸手去探海鸥飞翔的方向,时而望着自己的玉镯发呆。
经过一些时日,她们行驶到了差不多的海域,浮现出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海岛周围居然围绕着一圈儿游动的光斑,发着奇异幽蓝的光彩,与天上的星星相映成趣。
白长庚令蔚流她们调整好船只,待会儿抛锚停船上岛。
石榴红她们待船开近了才发现,蓝光是海边生出的藻类以及一些躲藏在其间的奇异虾蟹发出的。
海岸边的礁石群旁,还撞见了十分壮观的海龟群,它们在产卵。
此时无月,繁星满天,海上寒冷,众人添了衣裳,散乱地聚集在甲板上,忙碌地整理干粮与行装下了船。
蔚流和蓝蓼之,以及几位侍从仍留在船只上,以防出现特殊情况。
她们井然有序地前进,避开野兽与可能出现的危险,逐渐行进到岛屿的中心。
白长庚让所有人都在这儿停下来扎寨。
石榴红笑问白长庚道:“怎么,在这荒岛上看星星、等天亮?”
白长庚摇了摇头,木相留踩着洁白软和的沙子地,则笑哈哈地指了一下孤岛天际的方向:“等海市蜃楼!”
“你们家人把水币藏到海市蜃楼去了?”石榴红狐疑道。
凉曜背来了适合生火的柴禾,微笑道:“你猜对了。”
“啊……”石榴红大为惊骇。
话不多说,石榴红实在好奇,便和她们坐在一起耐住性子等着。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海市蜃楼,白长庚每日看着星象,他们的船也是踩点赶到的,估摸着海市蜃楼出现的时间,就是这几天。
果然,等待三日之后,这座西海孤岛的高空中,极光似的缓缓地涌现出了一幅流动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