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惜语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又抬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背影。
要说这画像与男子的相同之处,也就只有眼尾上那艳丽的蝴蝶胎记了。
班惜语不信邪的又瞧瞧画:“……”
世界上有人能对着闻寂声的脸画成这样的吗?
楼西月和他有仇吧?
此时,闻寂声喝了口冷茶:“你好了没啊?”
下一刻,班惜语面无表情地将画卷收起来,然后起身披了件衣裳:“好了。”
她朝闻寂声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在男子面前坐下。
她悄然打量对方一眼,随即在心中哀叹一声——姐姐啊,你究竟会不会画画?
她心想,楼西月大概是没有描笔丹青的才能吧……以后不能让她执画笔了,否则怕是要引起一场灾难。
班惜语:“你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晚了一些,是被什么给绊住了么?”
楼西月和闻寂声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可她不是。
万一闻寂声只是表面仗义,一旦知道她的身份,就甩手离去,那她应当如何是好?所以她还是留一个心眼为妙。
因此,未免被发现端倪,班惜语只能装作与对方相熟的模样,让自己的语气动作尽量显得自然些。
闻寂声摇摇头,说道:“哈,那你可想多了。什么事儿能绊住我?我之所以晚到,是为了调查清楚连庄背后的主人。”
他看了眼班惜语,说:“我看你暂时也没什么危险,所以中途走开一会儿。你总不至于怪我没配合你吧?”
班惜语:“……”她面带微笑:“怎么会,你现在来的正好,我怪你做什么。”
闻寂声与她对视:“?”
他怎么觉得怪怪的。楼西月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
班惜语问他:“那你查到什么没有?”
闻寂声:“哦,这个山庄挂在一名姓陆的员外的名下。数年前,他是雀南庄有名的富商,后来不做买卖了,转而买了好几块地,又花钱捐了个官儿做。如今在雀南庄,也算是当地一霸了。”
“雀南庄?”班惜语道:“你是说我们一行人已经被转移到了雀南庄?”
就是那个,每年都会举办“瑛娘节”的雀南庄?
“是啊。”闻寂声说:“连庄虽说是挂在陆员外名下,但实际管事儿的却是他的侄子。这几个月里,他侄子时常将一批货物送到麟州,据说,是与麟州的商人有贸易往来。”
他问道:“你这边呢?你在这庄子上呆了也有两三日了,可有什么线索?”
班惜语说:“山庄里外各处皆有人把守,我行动有限,只知道这里的人利用‘山神’之名,将各个村落的少女诱拐而来,又让青楼女子教授一些魅惑男子的本事,要将她们送给一位身份尊贵之人。”
她低头思索,道:“结合你所查到的消息,既然这座庄子是陆员外的侄子在操控这一切,由此可推断,所谓的‘贸易往来’、‘货物’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是要掩盖他诱拐良家女子的事实。”
“照常理推算,是这样没错。不过……”闻寂声道:“我想,这当中也少不了陆员外的手笔。”
班惜语:“亲侄子在他的庄子上做这等龌龊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陆员外并不阻止,说明他本人亦有所牟利。”
闻寂声敲了敲桌子:“商人重利,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就给旁人送调教好的美人。这几人之间,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管是什么交易,官府一通审问下去也就交代清楚了。”班惜语道:“你去报官。眼下他们没有防备,正是报官擒贼的好时机。”
然而闻寂声却摆了摆手,道:“不行。报官是行不通的。”
班惜语眉心一皱:“为什么?难道官府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闻寂声解释道:“雀南庄隶属云县,云县受渠川府所管辖。而陆员外则是渠川知府的小舅子,云县的现任知县又是受陆员外一手提拔,陆员外一家在雀南庄、云县,甚至是渠川府都是横着走的,你觉得官府能拿下连庄的人么?”
班惜语:“照你这么说,这些人在渠川府是只手遮天了?”
“是。”闻寂声道:“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你我。你想要救人,想要陆员外和他侄子认罪伏法,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女子受害。”班惜语说:
“既然知县、知府都拿不住人,那就找一省总督。总督不管,那便上京。总会有人管的。”
闻寂声纳闷道:“奇了奇了,据我所知的楼西月向来是冷酷无情,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怎么如今竟然这样热心起来,连灭门之仇也不管了,跑到雀南庄来行侠仗义?”
他打量班惜语一眼,狐疑:“你可别告诉我,你忽然改了性儿,从此要做个品行高洁的好人了吧?”
班惜语登时心里一个咯噔:“……”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了。她低头思索,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谁说我不报仇了?只不过我另有打算,并未告诉你罢了。至于‘献祭新娘’一事……我想帮就帮了,这你也要问个究竟么?”
“哟,不敢不敢,你想做就做,我可不敢管你。”闻寂声冲她抱了抱拳。
班惜语:“那关于连庄,你——”
闻寂声立马推辞:“诶,没有我,只有你。是你要救人,不是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我可没有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