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半天,齐军便无力对骂了。
对于那个抬上城楼有扩音效果的大喇叭,他们觉得奇妙,其声效远大于营中号角,也通过北雍军得意的喊叫,得知那东西是出自冯氏女郎之手。
意外诧异,气怒不平。
齐军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反而是被冯蕴生生打脸的萧呈,最为平静。
“今日阵前便溺者,杖五十。”
皇帝的处罚刚下来时,营里士兵都不服气。
可当他们知道,那个女子是便是冯氏,大齐未来的皇后,便哑声了。
该打。
对着陛下的女人做那样的事,五十军棍是仁慈。
夜色当空,细雨将堂院内外笼罩得阴暗莫名。
灯火照不透萧呈的脸。
他平静地安排军务,平静地跟谢丛光和寇善讨论战事,也平静地为冯蕴辩解。
“十二娘落在敌军手上,身不由己,此时做什么、说什么都非她本意,二位将军莫与她计较。”
谢丛光和寇善嘴上说着裴狗可恶,逼迫冯十二娘,挑拨离间。可私心里却觉得,陛下这位嫡妻对他,似乎并没有传闻里的那样情意坚贞……
城楼上那几句,听到的人,无不说那女郎对陛下满是嫌弃。
女郎早投了裴狗怀抱,就他还看不穿。
二位将军很是同情萧呈,在他面前抢着请战。
“陛下,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不攻城,我们会被北雍军骂到军心涣散……”
萧呈默然片刻,“让燕不息明日入城,再请和谈。”
他知道对方在等着他攻城,也知道今日齐军营里军心浮躁,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中了裴獗的诡计。
“营里将士多行安抚,朕自会出兵。”
谢丛光和寇善都有点急躁,可皇帝的平静,说服了他们。
到底是久战沙场的老将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裴獗造利器辱我,此刻断不能称其心意。”
“按兵不动,将裴獗围死在并州城。”
萧呈嗯声,慢慢抬袖,从桌案上抽出几张纸。
“明日起,不可在城门乱骂,但可以齐声劝降。”
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只要人多,又何尝不是大喇叭?
谢丛光拿过黄纸一看。
有对敌军士兵说的。
“生是同袍,死共爷娘。”
“胜有何欢,负又何憾。”
“乱世彘犬,莫笑夜郎。”
“放下刀枪,即可归乡。”
“……”
还有几句像是歌调,不知是对谁人说的。
“锦被不复暖,衮衣渐也宽。长日望高台,弦调为谁弹?”
“君不见,台城旧路双飞燕,倦夜思巢许归期。君不见,天子戢兵走千里,空床辇路苦团圆……”
谢丛光看着下面的句子太缠绵,不适合劝降。
尴尬地抬头,就见皇帝面色晦暗。
“着军中乐士,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