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是。
韦铮为她递来一个梯子。
但她上了台阶,必定要将方福才踢下油锅……
弃车保帅,她别无选择。
李桑若迟疑片刻,拢了拢衣裙,云淡风轻地道:
“拉下去吧。务必审个水落石出。”
仆女惊慌失措地往前扑。
“方公公,方公公……”
方福才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别开头。
仆女让侍卫拖出花厅,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仆女交代,仆女这就交代……”
人的求生欲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一个仆女突然大力挣扎着,回过头来看向裴獗,露出求助的目光。
“大将军饶命!”
“是方总管指使我们做的……”
“我们的家人,全在方总管手里。如果我们不按方总管说的做,方总管就会拿我们的家人开刀。”
一个开口。
另一个也豁出去了。
“将军救命……”
“婢子和夫人无冤无仇,本不存加害之心,全是被方总管逼的呀。”
“婢子家里还有父母弟妹,婢子不想死,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人丧命……”
这一喊,捅马蜂窝了。
方福才面色大变。
众臣哗然。
李桑若表情沉凝,目光稳稳落在方福才的脸上。
“狗奴才,你怎么说?”
方福才与她对视一眼,白胖胖的脸,颤歪歪地抖了两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一派胡言,殿下,全是一派胡言。这两个贱婢在信口开河,栽污小人清誉……”
“是吗?”李桑若看着他。
方福才接触到那冷厉的目光,额头汗珠滚下,“殿下明鉴。小人对韦司主和冯夫人敬重有加,毫无加害之意啊!”
李桑若沉着脸。
“不是你加害,难道是哀家不成?”
方福才呆呆看她,哑口无言。
李桑若是临朝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她的父亲手握大权,就算所有人都指责她又如何?
只要她不承认,谁都是放屁。
她才是这里权柄最高的人。
只有保住太后,他才有命活下来。
李桑若看方福才冷静下来,眼神深了许多。
“累及哀家名声,你们就该打。哼!一个个都在哀家面前装傻,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哀家也不知哪个是,交给你来办吧。”
她看着韦铮,满是信任的样子。
韦铮拱手应诺,站起身来,目光凉丝丝望向方福才。
“方公公品行如何,韦某心里清楚。但眼下有人证咬定受方公公指使行事,只怕……要劳烦公公跟韦某走一趟了?”
方福才脸颊一阵抽搐,大喊冤枉。
裴獗沉默,眉眸可见冷锐。
李桑若看他一眼,暗自心惊肉跳。
韦铮道:“来人。请方公公。”
方福才呼天喊地的叫喊着,让缇骑司的人带了下去。
李桑若坐在那里,身侧便有暖炉,可她仍然觉得冷,没着没落的冷。
-
夜色浓郁。
从翠屿回春酲馆的路上,冯蕴乘车,裴獗骑马,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交谈。
一路上,就听到濮阳九的声音。
他本就是个话痨,遇到这种事情尤其想多几句嘴。
可惜,他没有合意的倾听者。
裴獗将冯蕴抱上马车,就一言不发,不仅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冯蕴似乎都少了点什么,冯蕴大概是身子不适,也没有什么言语,夫妻俩沉默得令人心惊。
濮阳九觉得这两口子,简直是绝配。
他退而求其次,问左仲。
“花厅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左仲摇了摇头。
濮阳九嘶声,“对彻查的结果不满意?”
左仲再摇摇头。
濮阳九:“是你们大将军不满意,还是夫人不满意?”
左仲苦着脸,压低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