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梁很较真,被父亲骂了,眼圈当即便红了起来,眼泪包在眼珠子里,撅着小嘴巴,犟声道:“本来就是,长姊不敬阿父,不重孝道,就是野孩子……”
冯敬廷今日前来,本就是求和的,哪怕自己还没有开口,就让儿子把好感败尽,一时气恼,拖了他一把……
“没大没小,谁教得你这样……”
冯梁大哭起来,坐在地方直蹬腿。
“父亲打我,父亲打我,我要回去告诉阿母……”
“他没有说错。”冯蕴终于开口,阻止了冯敬廷的借题发挥,声音淡淡的。
“小孩子有什么错呢?还不是大人怎么教,他便怎么听。”
冯敬廷老脸通红。
“是府里的家仆欠管教,常在小郎君面前胡说八道。”
冯蕴哼笑一声,并不在意此事。
淡淡的,看冯敬廷一眼。
“府君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讲孝道吧?”
她没有请冯敬廷入座。
厅中仆女,也没有上前奉茶。
气氛极是尴尬。
冯敬廷不想站着说话,假装无视那些目光,轻咳一声,牵着两个孩子自己坐下去。
“安渡的事……”
“府君。”冯蕴沉下脸,“我不想提此事,你也无须愧疚。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
略显淡漠的声音,清悦柔色,跟以前并无不同,可就是无形中,好似添了些威仪。
冯敬廷不自觉的打量她。
这是老天给她,换了个女儿吗?
他叹口气,厚着脸皮道:“在鸣泉镇,为父看阿蕴气定神闲,大败燕先生,很是感慨……”
冯蕴一笑,“感慨什么?”
冯敬廷犹豫了片刻,才道:“你阿母是对的……”
冯蕴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茶盏重重放下来,“不要提我阿母,你不配。”
冯敬廷如遭雷击。
这些年,父女再是不和,冯蕴也没有说过这样严重的话。
“府君。”不在外人面前,她懒得伪装,没有直呼其名已是隐忍,“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到底意欲何为,直说吧。”
冯敬廷道:“不是和议了吗?你也成婚了,阿父就在并州为官,来去不远,往后多走动……”
冯蕴冷冷一笑。
“不是这么简单吧?”
冯敬廷心里微微发怵。
以前只觉得这个女儿性子倔,有点野,不那么好管束,逼急了就沉默,木木纳纳,不会转弯,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霸道的一面。
凶起人来,不动声色却可以让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