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不欢而散,如压在人心的一块巨石。
骆月倚在小院的门边,挺着个大肚子,等了又等,才看到韦铮沉着脸走进来。
她连忙从仆女手上接过油伞,迎了上去。
“夫主,怎么样了?”
韦铮看她一眼,眼神黑沉沉的。
今儿骆月特地打扮过的一番,脸上还铺了一层粉,小脸白白净净的,擦了红艳艳的口脂,看着又喜庆又好看。
韦铮脾气却不太好。
“谁让你出来的,滚进去。”
骆月心里一惊,觉得他这态度不同寻常,嘴巴一撇,便低下头去。
“妾身有罪,请夫主责罚。”
她很懂得示软,委屈的声音配上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倚门而望夫郎的妇人,如何让人狠得下心?
韦铮睨着她,“你就这么关心裴獗?”
骆月勾唇嗔他一眼,“原来是因这个不悦。傻夫主……”
她抬手,轻轻巧巧地拍一下韦铮的胳膊,一副娇嗔模样。
“要是没有大将军,没有冯十二娘,就没有我骆月的今天。我这是有恩必报……夫主待妾好,往后妾也会为夫主做牛做马。”
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把韦铮看得缓下了火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搞的那点小动作。”他摆手示意仆从退下,这才双眼瞪着骆月,小声道:“我警告你,别耍小聪明。”
说罢又伸手摸了摸她挺起的小腹。
“管他马打死牛,还是牛打死马,这种事情,我们不要掺和。如此,不论谁胜谁负,都可稳坐渔翁。否则,行差一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这,这么严重吗?妾竟不知,差点连累夫主……”骆月顺势倒入韦铮的怀里,觉得自己快没救了,学着学着,越学越矫情,那声音柔弱得她自己听了都犯恶心。
“可是,妾当时孤身入营,若非冯十二娘照应,怎有这样的大好姻缘……她待我亲如姐妹,我明知有人要刺杀她的夫郎,要什么都不做,往后……妾还如何做人?”
她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韦铮看得心疼,连忙将人搂过来,替她擦泪,“别哭,别哭,怀着身子呢,别把孩子哭坏了。”
我呸!什么乌鸦嘴。
骆月在心里把狗男人骂了一遍,脸上一片凄凄哀哀。
“夫主,你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韦铮脸上生出戾气,沉着脸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宗训要刺杀裴獗,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阻止吗?”
骆月眼睛一亮,“此举可行。”
韦铮倒吸一口凉气,恶狠狠瞪住她。
“你这妇人,我看你是想当寡妇了。李宗训和裴獗,哪一个我惹得起?”
骆月小心翼翼拉他衣角,“那夫主快想想办法嘛?”
韦铮叹息一声,硬生生让她磨得没了脾气。
“我提醒过了,要怎么做,雍怀王应有主张。”
“啊?”骆月愕然。
韦铮瞪他一眼,“你以为只有你才会写密信?”
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
“你啊,那点小手段,在缇骑司眼里不够看。若非我为你兜着,你这身皮,早让人扒了。”
骆月脊背生出一层冷汗,双臂缠住韦铮,将脑袋埋入他怀里,掩饰因吃惊而变化的神态。
“妾这辈子就靠着夫主。”
-
黑沉沉的天空,飞雪漫天。
明明正当晌午,却如临夜的黄昏,大地灰蒙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