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还是想太多了。

陆巡不同于任何一个她见过的男子，这个男人对她丝毫不感兴趣，不仅不感兴趣，他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的鄙夷和轻视。

她此前不是没有替天后办过事，事实上，即便是她去到任何一个朝廷大员的府邸，哪怕是那些尚书啊、侍郎什么的，也都会对她礼待有加。

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尊敬她，而是因为他们尊敬她代表的人。

更准确的说，他们害怕她代表的人。

她想起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天后说过的话。

“那个叫陆巡的，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帝国上空的星星，可他究竟是永恒的星辰，还是一瞬间的流星，没有人知道。”

当时上官婉儿也曾对天后说：“帝国幅员辽阔，天上的星星多如牛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天后何必如此在意他。”

她知道天后喜欢这样富含暗示性的话语，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被人理解。

上官婉儿也正是通过这种办法，让天后从掖幽庭那么多孩子里相中了她。

天后笑道：“你说这话倒也没错，不过你可知道，这广阔天地，浩瀚星辰，是属于谁的？”

天后自从经历了那一年上官仪的弹劾后，便越发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

她不会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更加不会对看不上的人多说一个字。

而听到天后这番话后的上官婉儿，已经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

她能感觉到来自天后那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也能感觉到她那番话中的恨意和不甘。

上官婉儿意识到，她刚才无意中说错了话。

所以她跪了下来，在天后还没降罪的时候，先跪下来谢罪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天后果然沉默了，她站在殿前，一人一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最后，天后道：“算了，你去吧，去见见那个人，替本座见见。”

上官婉儿拜了又拜，这才匍匐着离开了养生殿，她知道自己这条命又捡回来了。

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便是身首异处。

她决不允许自己再过上性命堪忧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所以她不会听陆巡计划之外的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