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宜越说越来劲,这段时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但凡家里有帮衬的,买房不说,起码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我每次出去跑活动也好,跑采访也好,下雨天打不到车,只能坐地铁,回来晚了路也不好走,要是自己有车,哪还用得着这么狼狈!”
苏母第一次见向来乖巧的女儿隔着手机对自己大吼大叫,一时间愣住了。
花白头发,却像个孩童束手无措。
苏父也有些意外,回过神后,更多的是生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爸爸妈妈省吃俭用,供你上学,供你吃喝,还每个月打生活费给你,你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比来比去,比到最后,人外有人你不知道吗?”
苏佳宜无力地笑了笑:“人外有人?我又没想着过多好多好的日子。你们知不知道,我拼尽全力,也赶不上人家的起点。我每天在海市过得有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苏父皱了皱眉头,越听越觉得不像话:“既然外面的日子那么难过,那你回来,在老家随便找份工作,住就住家里,你妈每天给你煮饭吃,还省了生活费。”
“你们懂什么!我才不会回去,这种十八线小地方,再打几年工,然后嫁人,月子中心住不起,月嫂请不起,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就是为了摆脱你们一样的命运。”
苏母第一次听到女儿内心的真实想法,不仅没有责怪,反而眼圈红了:“佳宜,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妈妈不够有钱,所以才……你说得对,连苏诗樾那个没爹没妈的都能买得起很贵很贵的大牌,可是你却买不起。”
苏母年轻的时候流过几次胎,一直保不住孩子,后面好不容易生下来一个女儿,也只这么一个女儿,娇宠惯了:“前几天刚发了工资,晚点妈就给你转钱。”
如果换做往常,苏佳宜说不定还会高兴,但今天她刚被女魔头训了一通,说不定后面还要被通报批评,被穿小鞋,那点点钱,实在没办法令她高兴。
“妈,我累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苏佳宜挂断了电话,苏母却更内疚了。
她叹了口气,用方言对丈夫说:“佳宜肯定是在外头受欺负了。她这孩子我知道,最要强了,从小就要强。”
苏父却不这么认为:“她就是被你宠坏了,看到人家过得好,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咱们是什么家庭?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攀比是最要不得的。”
苏母瞪了苏父一眼:“你懂啥。行了,我懒得跟你说。”
说着,她掀开薄被,起身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干啥去?”苏父奇怪地问。
“我去包点饺子,再弄点腌菜。佳宜最喜欢我包的白菜猪肉饺子了,再撒点芝麻油。大城市店里的饺子我听人家说都是速冻货,对身体不好,味道也不新鲜,哪有自己家里包的饺子好吃。腌菜佳宜也喜欢的,也弄点。”
苏父越听越糊涂:“你弄这些,快递给她?”
苏母白了丈夫一眼:“女儿在外头受委屈了,咱俩不得去看看她?快递?亏你想得出来。”
“你是说,明天请一天假,去海市看她?”
“是啊,”苏母点点头,“我知道她住哪里。你赶紧买两张票,回头再跟领导说一声,明天咱俩就上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