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苏母骂完苏诗樾之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没了刚刚那股眦目欲裂,咬牙切齿的狠劲儿,反倒哭号起来。
“季总,您是不知道我和我家那口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养自己的小孩还不够,还要养他姐姐留下来的讨债鬼。家里拢总拢总就我俩在天龙包装厂打工的这点钱,一点也不骗您,真的是没有余粮呐!”
八卦是人的天性。虽然上一刻还因为裁员的事情,大家陷在天塌下来的情绪里,但这一刻听到苏母那儿传来的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竖起了耳朵。
“季总,您大可以派人去查查,别的不说,我们是萧村的,村里哪有什么好的高中呢,她之前上的高中,可是镇上的呀!我们还让她住宿,一年光住宿费,伙食费,还有学杂费,就不知道要给出去多少,真是一点没亏待。”
苏母说到这儿,抹了把眼角的泪:“可她呢,她大学毕业以后,去了海市发展,成人上人了,就不搭理我们了。这些年,我说句良心话,她可真是一面也没来看过我们。您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呢!”
季宴时听到她的话,不自觉皱起眉头。
苏母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打动,于是更加起劲儿:“季总,您是大老板,您评评理,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养小孩子有多难,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苏诗樾她这么做,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周围人群骚动起来。
“啊,原来这真是苏诗樾啊。我说什么来着,看那个五官,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她舅舅舅妈好歹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就这么装不认识,真是没大没小,没有礼貌。”
“怪不得这么多年,佳宜她妈是一个字都没提过这个外甥女,我还以为是学习不好,所以没好意思提呢,合着是养了个白眼狼。也是,心都寒了,怎么还会再提呢。”
“这苏诗樾也真是的,自己发达了,不给家里寄钱也就算了,她既然混成了高管了,就不能劝劝大老板,不要裁员嘛。大公司那么多钱,还能养不起我们这些人不成。”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的赞同。
本来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指指点点,现在反应过来事情似乎也跟自己有关,都坐不住了,指责声大起来。
“她是在萧村长大的,不可能不知道大家伙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既然她都知道,怎么还能这么无情呢!”
“就是啊。她小的时候来厂子里,我还抱过她呢!那时候还一口一个姨地喊我,谁知道长大以后会变成这样!”
苏诗樾听得只想冷笑。
没等她出声,一旁的季宴时先开口了:“你说你没有亏待她,那她为什么上大学的时候会申请助学贷款?”
“啊……”苏母哑了声,支支吾吾地瞎编,“大,大概是她,她爱慕虚荣吧,想买这想买那的,所以就……”
“本科生家庭困难的,申请助学贷款,每年不超过八千元,年利率在5.76%-6.12%之间。你说她爱慕虚荣,八千块钱,还是一年,能买什么奢侈品?”季宴时盯着苏母。
后者眼神飘忽,答不上来:“那,那,她……”
季宴时接着质问:“贷款属于超前消费的行为,不仅要还本金,还需要支付利息。如果她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物欲,要支付那么大的代价,这笔账,她算不过来吗?”
苏母没想到这茬儿,彻底不说话了。
季宴时却不准备放过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和诗樾认识很多年,她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人可以装一天两天,但是装不了一年两年。所以,是你在撒谎。”
苏母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涨红了脸,说:“那,她难道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她不该回报我们吗!”
季宴时冷笑一声:“那不如我们说说那笔抚恤金的事?”
苏母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慌,比刚刚宣读裁员名单时还要慌:“什,什么抚恤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