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陡然怔住,怔怔地看着游远,神魂和躯体像被抛入了远天,在灼灼的烈日下被烧掉了一身的血肉,只留下一缕残魂。
是啊,原本不用选的。
因为她会和他一起选择正义,她会支持他。
从来都不是郭自贤的逼迫让他失去了心爱的人,是他自己选错了路。
游远看着呆滞的宋卿时,喊道:“大人,大人?”
宋卿时陡然回神,重重地闭上眼,“游远。”
“啊?大人。”
“切莫失了初心,”宋卿时轻声道:“要记得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要等到得到之后,便妄想贪图更多。”
游远还以为他是指郭自贤贪赃枉法,诚恳道:“大人放心,我游远绝不与贪官污吏为伍,定然做一个清明朗正的好官。”
宋卿时摇了摇头,忽然抬目看天,那日光刺得他闭上眼。
他多希望,当初能有一个人,如今日他提醒游远一般,提醒自己。
直到宋卿时乘坐滑竿离开,游远才隐约想起,方才宋卿时闭眼前的一刹,他似乎看见他眼中泛起了水光。
郭自贤的案子接连再审,死罪已是板上钉钉,但这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牵一发而动全身,上百臣工接连下狱,昭狱的刑房几日便成了血池。
连日来上报的折子摞成了小山,建元帝宵衣旰食,晋王连日陪在明德殿中,帮忙批复折子。
眼见着建元帝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医在明德殿外跪请皇上休息,建元帝好不容易得了空,晚上宿在了仪妃的重华宫。
夜色仍浓,宫灯在风中摇曳,每当夜风吹过禁宫上空,总会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建元帝猛然惊醒。
行到末路,总是越来越害怕死亡,他梦到了父皇,还梦到了死在夺嫡之争中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