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无理取闹

当晚,完颜玉和衣背身躺着。赵盏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完颜玉扭扭肩膀不让他碰。赵盏摊开被子为她盖上,完颜玉将被子掀开。赵盏说:“江南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严寒,可总是冷的。听话,这时候要是染了风寒对你们母子都不好。”他扯过被子,完颜玉仍是不肯盖,将被子甩在一旁。赵盏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完颜玉说:“就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不想与你吵架。要是你也在乎未出世的孩子,就立刻将唐芍和会兰依毫发无伤的送回来。”赵盏说:“你不该用孩子要挟我。”完颜玉说:“我怀着你们赵氏的骨肉,你,你,我只问你在乎不在乎?”赵盏问:“在你眼中,孩子只是我赵盏的孩子吗?你是孩子的母亲,你认为,那俩宫女比孩子更重要?”完颜玉说:“当然不是。可你知道,我从不将她们俩当成侍女,她们就像姐妹那样。你将她们抓走,我难道不该过问吗?”赵盏说:“可以过问,却不能用孩子做筹码来换。”完颜玉不说话。赵盏为她盖好被子。完颜玉不再抗拒,喃喃的说:“你全是在乎孩子,根本不在乎我。我不用孩子做筹码而直接出言求你,你会答应吗?”赵盏说:“我本不想动她们。只是这次抓了个现行,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

完颜玉说:“抓不抓现行都一样,你抬抬手就能过去。”赵盏说:“已是半夜了,我帮你脱了外衣,早些睡。”完颜玉说:“我不用你帮。”赵盏说:“我新安排了几名宫女来侍候你,我叫她们进来。”完颜玉说:“我只要唐芍和会兰依。让别人都走开。”赵盏说:“她们两个不行。”完颜玉说:“那以后我不让人侍候,一个人照样过日子。”赵盏说:“你怀着孕,眼看着快生了,没人照料怎么行?”完颜玉说:“假如我没怀孕,是不是你就不管了?”赵盏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锦,素素,瑶瑶,还有我,不都没有宫女随身吗?只是你现在身子不便,时刻要小心在意,必须有人贴身照料。”赵盏脱了靴子,躺在完颜玉身旁。“别闹小脾气了。”完颜玉说:“怎么是闹小脾气?我的人在你手中,顷刻生死,我哪有心思与你闹小脾气?”赵盏说:“这倒不必担心,我没想杀她们。”他接着道:“可也不能再让她们留在宫中了。”完颜玉说:“将她们赶出去,和杀了她们有什么区别?”赵盏问:“难道离开你她们就活不了?”完颜玉沉默一会儿。“反正与你说的够清楚了,答应不答应全在你。”赵盏说:“先睡吧,明天我有很多事要做。”完颜玉不让他搂自己的腰。“你根本不想答应,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赵盏说:“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你明明知道她们俩在做些奸细的工作,我忍了很久了。若不是在意你,早取了她们性命。”完颜玉说:“她们在给我传消息,这么说我才是最大的奸细。是不是等我生下了孩子,你就要治我了?”赵盏又去搂她的腰。“别胡思乱想,你是太子妃,我的妻子,怎么能与她们相比?”完颜玉说:“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我还是大宋的太子妃,我能不能跟你讨个情,放她们回来?以后我严加管教,不许再与外面联系。算我求求你了。”赵盏说:“以后再说吧。睡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倦了。”完颜玉推开他的手。“你从未将我放在心里,我却自作多情。”赵盏闭着眼睛,不接话。完颜玉道:“等我生下孩子,就将孩子交给你养活。赏我一间屋子,半刻都不出门,孤单老死其中,免得你见了我心烦。”赵盏仍是不说话。完颜玉自顾自的说:“要不就放我回金国去,我继续做大金的公主,你我永远不再相见了。”赵盏压着火气,忍着不发作。今晚实在有诸多不顺,当真要将他气炸了。可无论如何不能与完颜玉发脾气。他坐起,穿上靴子。“你别没完没了的说了,我去外屋的床上睡。”完颜玉说:“你开始讨厌我了,都不愿意跟我睡在一张床上。”赵盏说:“在一张床上,你我都睡不好。跟讨厌不讨厌没有关系。”完颜玉说:“我不相信,你就是讨厌我了,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你去吧,别再管我了。”赵盏揉揉太阳穴,他真是恼了。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次日上午,议事厅。赵盏睡得不好,没有精神,连喝了几杯茶。王淮说:“太子,您的胃不好,不该喝那么多浓茶。”赵盏说:“不妨事。”他问:“知院还没到?”留正说:“阵亡战士陵园建设接近完工,知院前几日与岳霖,赵阗三人赶往边境参加吊唁。”赵盏点点头。“对,是我忘记了。陵园建设挺快的,比我想象的快得多。”留正说:“听闻朝廷修建陵园,许多百姓自发前往帮忙,还有许多百姓捐钱捐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工期大大提前。”赵盏说:“只要大宋军民一心,金国和蒙古又有何惧?我深感欣慰。”留正说:“太子此举给予了大宋将士至高荣誉,军中士气正盛,百姓报名参军的热情高涨。民间四处歌颂朝廷功德。若是金人再犯,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赵盏说:“将士们用血肉之躯保家卫国,什么样的待遇都不为过。现在还不够,我却无能为力。”留正说:“伤亡将士的抚恤补偿大幅增加,朝廷做的已够多了。”赵盏说:“枢相该听说过,我曾在扬州城为将士建造了许多砖瓦房,以供将士和家属居住。”留正问:“难道太子想为整个大宋的将士建造新营房?”赵盏说:“不错。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将士俱欢颜。每一位大宋的正规军士兵,都必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他们是大宋存在的根基。”留正说:“如此需要非常多的金银,国库是很难拿得出。”赵盏说:“其实不太多。我曾在扬州城为八万兵士建造瓦房,按照每栋两间,造价不过二两银子。除去赵默手底下的八万人,国库再一次性支出一百四五十万两就差不多了。”赵汝愚说:“太子最知晓国库的情况。如今一百多万两银子对臣来讲,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赵盏说:“我也拿不出。军器所估算每年要三百万两,这不能拖。所以今天召集各位来商议的政事,就是要增加一笔收入。”

赵汝愚眼神发亮。“太子有什么好的办法?”赵盏说:“增加一个税目。”赵汝愚说:“太子说过,万万不能加税,亦不许再提。”赵盏说:“不是在原有基础上加税,是要增加一个税收的项目。”赵汝愚说:“恕臣直言,这怕是没有什么区别。”王淮说:“副相别急,听太子说完。”赵盏说:“这个税目眼下主要针对开设店铺的商人,开设店铺必须要有朝廷颁发的经营许可证。有许可证可以合法开门经商,没有许可证经商就是违法。”各位宰执低眉深索。半晌,王淮说:“臣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要求大宋的商人出钱向朝廷购买一张经营许可证。”赵盏说:“差不多。但也不是出钱就给。申请许可证要标记清楚经营的项目。比如经营瓷器,那就只能经营瓷器,不能买卖其他商品。如果经营的项目很多,每一项都要单独缴费,单独申请经营许可证。”赵汝愚说:“大宋上千上万的店铺,若能成功,国库必定可以增加许多银两。”王淮说:“该以什么标准征收税目?”赵盏说:“我的意思是,一张纸证件,一张铁证件。纸证件由商人自行保管,铁证件挂在店中。查验时,必须两个证件相同,且与官府的记录核对无误,以防造假。纸证件上盖官府的印章,每年更换一次。收费标准以成本价格的五倍收取。”赵汝愚说:“一张纸和一块铁牌,成本太低了。五倍价格算下来,也不过一二两银子。临安城大约有上千家店铺,其他城市只少不多。假设整个大宋一共十万家各式店铺,总收入也不过是十几万两。这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有大用处。”赵盏说:“这么点钱,的确太少了。要是才十几万两银子,不如不做。”王淮说:“太子的想法非常好,可以从店铺入手。一来增加国库收入,二来还能统计大宋的店铺数量,便于统一管理。至于税收太低,便增加到十倍如何。店铺一年多支出三四两银子不算太多。”赵汝愚说:“臣以为,直接增加到十两银子。这样国库每年就可以增加一百万两。”

赵雄说:“一个许可证十两银子,普天下的店铺都要背地里骂朝廷了。没有利润,赔钱经营,店铺关门,朝廷的税收岂不是更少了。目下国库能增加一百万两,今后或许会减少几百万两。得不偿失,百害无一利。”赵汝愚说:“国库空虚,我主管户部,难免着急。十两银子,的确太高。当我没说。”王淮问:“赵相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赵雄说:“为店铺发放许可证,不仅可以方便管理,还能规范税收。有利于大宋商业的发展和朝廷税务征收。相比来看,许可证那点费用根本不值一提。”赵盏道:“听了赵相一席话,如梦方醒。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商人买卖过程中,通常难以监督缴税,其中的偷漏税款必定极多,又不好查清。我们只要把这部分税款追回来,何止是一百万两?”赵雄说:“说起来是这个道理。然而如何规范不那么简单。虽正常情况下可以查得到,人力物力难免消耗巨大。上次商议如何惩治偷漏税款,没有规定具体实施的办法。”赵盏说:“我有一个办法,说来各位听听。首先朝廷向店铺和店铺团体组织设立规定,每笔交易必须要有凭证。就是账目。账目写清楚交易的商品,数量,金额,还有交易时间。按照以往的税收标准,每隔三个月,在规定时间范围内,店铺的账房必须到当地的税收衙门申报缴纳。缴纳完成后,由衙门盖印,表明缴纳完成。超出规定时间没能缴纳,衙门派人去查账,若是查出来有偷税情况,就按照之前定下的方式惩处。第一次偷税罚款,第二次偷税收监。每年年底统一查账,看是否存在未缴纳的税目。尤其严查做假账的店铺。一旦发现做假账,必须严惩。这个严惩的标准由户部来定。但凡做假账就要按照犯罪收押。同时要实际抽查,比如隐瞒交易的问题。至于其他的违法行为,由户部妥善安排。”

众臣低声商议。洪昶小心的推门进来,在赵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赵盏略微想想。“知道了,等议事后我就过去。”洪昶说:“官家和皇后亲自过问,臣压不住了。”赵盏紧皱眉头。“副帅不在吗?”洪昶说:“官家和皇后都动了怒,副帅也扛不住。时间稍长,怕是要连累了副帅。”赵盏咬牙说:“大不了说了实话。”众宰执见洪昶进来,都不再议论。除非要事,否则洪昶绝对不会来打扰。王淮说:“若太子有事需处理,可暂时搁置。”赵盏说:“刚刚我的提议各位再仔细研究。有什么补充下次议事再说。我得离开一会儿。”

赵盏匆匆赶回皇宫。皇上皇后已等在了宫门口,脸色均不好看。赵荀满头大汗,跪在一侧。赵盏下车行礼。赵雁说:“我将军政大事都交给你,难道这宫中的事你还要一手遮天?”皇后捅了赵雁一下。“玉儿不吃不喝,只是哭泣,定是你惹了她。玉儿怀着你的孩子,这个时候怎么不能让一让她?”赵雁说:“别废话,快点将人放出来。”赵盏说:“父皇,母后,你们想一想,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抓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