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搬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初中放学回来,妈妈刚做好了饭,那个男人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走进来,伸手就问我妈要五千块。那时候妈妈在超市做售货员,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他一问就是差不多妈妈两个月的工资!”
左沐雨稍作停顿,呼出了一口浊气,而我从消毒餐柜里拿出另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乌龙茶。
“谢谢!”
我回到落地窗前坐下,而左沐雨也继续述说着她的故事:“妈妈当然是不会给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他,那狗男人就跟妈妈吵起来,还抄起酱油瓶想要往我妈头上砸过去,也幸好他当时喝了酒准头不好,砸到了旁边的墙上去,但玻璃碎片就落到米饭里面去。”
我心头打突,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
“狗男人稍微安静了一会,等到妈妈盛好了米饭,我们刚坐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发癫,指着我妈的鼻子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当时我看妈妈忍耐着不吭声,想要阻止狗男人,他突然转头冲着我发火。那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被狗男人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他让我扒饭我就乖乖扒饭,没注意饭里混了玻璃渣,把我嘴里刮得血肉模糊。”
我心头一紧,看着左沐雨用平淡的表情述说过去的伤痛,沉声问:“现在还会痛吗?”
“现在当然不痛了,虽然当时流了满嘴的血,但好起来还挺快的。”
“那……后来呢?你爸妈他们离婚了吗?”
左沐雨忽然长叹一口气,既生气又无奈:“妈妈就是太软弱太顽固,到现在都不敢提离婚,好像那会要了她的命一样!烦死了!怎么说她都不愿意!”
其实我明白的,那个年代的女性和现代女性不一样,她们对自己人生的定位就是贤妻良母,只有嫁人生子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而离婚的女人会成为众矢之的,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非议,很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种传统而顽固的认知束缚了她们的人生,反复瓦解她们反抗的意志,以至于无论另一半做了什么,她们往往都会选择接受和忍耐。
左沐雨说完,狠狠灌了一口乌龙茶。
过敏是假的,但站在左沐雨的角度,当一碗米饭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脑海里会不自觉回忆起那个晚上,被赌狗人渣怒骂,还扒了一口掺着玻璃渣的米饭……
这米饭还下得了嘴么?
“那前几天你爸怎么突然找你了?”
“呵,钱呗!”左沐雨冷冷一笑,“知道我能赚钱了,打着亲情和孝顺的旗号来问我要钱!”
“你没有给他吧?”
“你觉得我应该给?”左沐雨皱眉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
“呵呵,就算我想给也拿不出,我在番禺贷款买了一套期房,首付已经给了,现在每个月要还四千多的房贷。这套房子是我给自己和妈妈买的,老东西没资格住进去!小哥哥,我做得对吗?”
“你没错,错的是你爸,你用不着有什么心理负担。”
“还好你没说出‘他终究是你爸’这种话!”
“如果我说了呢?”
左沐雨马上翻白眼了:“那你将会永远失去会员价买图的资格!”
谁稀罕这种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