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勉强转脸看向道一说:“奉云十岁入庵,我待她象女儿一样。你要......要好好......照顾她......“
说到这里,妙空闭上眼睛,头一歪,一口血从嘴里涌去,手也垂了下来。奉云更是大哭。道一伸手试探妙空的脉息,确认她已离去。
待奉云又哭了一阵后,道一拉住她的手说:”师太已经圆寂。这里太不安全,我们得马上离开。“
奉云哽咽地止住哭声,抬头看看道一,有点不知所措。
道一说:”我们先寻寻你两位师姐在何处。“
奉云点点头。两人起身在两间茅屋里外搜了一番。大师姐奉觉的尸体在另一间茅屋中寻到,二师姐奉静则不知所踪。
道一将奉觉的尸体抬到妙空边上,又将能找到的柴草都堆在她们身上。
奉云从妙空怀里取出那本玄机剑谱和一点散碎银子。官军显然在茅屋里劫掠过,奉云说妙空从庵里带出来的其他财物已经不见。
道一帮着她把散落各处的经书收拾好放进包裹,最后点起一个火把扔到柴草上,两人便退出了茅屋。奉云双掌合十,口中念诵佛号。道一也以全真教里为妙空和奉觉送行。
待茅屋完全被熊熊大火吞没后。道一拉起依依不舍的奉云离开山坳,钻入树林之中。
两人回到刚才道一扔下行李的地方。找到行囊后便不自觉地朝白云寺方向走。可没走几步,道一又停下脚步。
奉云问他怎么了,道一说:”我其实并非要去白云寺,张子铨也不在那里。以前我也不敢对你师父直说。“
奉云道:”他究竟在哪里,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戴云寺的长老说,张子铨已经投了许夫人的军队。“
“许夫人!”奉云眼睛一亮。
“怎么,你认识她?”道一问。
“我也算不上认识她。”奉云道,“许夫人在漳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我算不上认识她,只是见过。前两年,陈大举和许夫人一起打漳州城时路过木棉庵。许夫人还在庵里住了几日。”
“哦。”道一点点头,“那她长什么样?”
奉云道:“她那时二十七八岁吧。长得很美,穿着男装。”
“现在她在哪里,你总不知道吧?”道一怀着渺茫的希望问。
“这个我当然不知。她的人马总是在福建各处,飘忽不定。听说广东和浙南都去过。”
道一叹了口气:“先不管许夫人在何处,还是把你的事打理好再说。”
听了这话,奉云浑身一震,眼圈立刻红了。
“我?你是说要把我抛下?”说着,泪珠止不住从脸上滚下来。
道一立即慌了,连连摆手:“不,不......”
“那是什么?”奉云抽泣道,“师父让你照顾我。你......求你别抛下我不管......别说许夫人那里,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道一忙说:“我不是要赶你走。真的。我是说,现在官军在到处抓和尚尼姑。你一身尼姑打扮,碰见官军就是麻烦。”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道衣。
奉云止住眼泪:“你是让我不穿僧衣是吗?那我穿什么?”
道一想了想说:”这倒也是。茅屋也烧了。不过那里也没别的衣裳。只有......到处是尸体。“
奉云忙道:”可别让我穿死人身上的衣裳。打死我也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