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猛然想起,现在自己是奉云的郎君,岂有不和她睡在一起的道理?道一的心立刻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想找个借口不和奉云睡在一起,比如奉云身体一直有病,郎中不让他和奉云同床。可是自己明明刚刚承认,奉云身上的伤痛是他造成的。这有点说不过去。
道一正在想说辞,奉云又道:“郎君,你为何不过来?”
道一慌忙说:“我怕再弄疼你,我还是睡地上吧。”
奉云脸上又开始泛红,轻声道:“多谢郎君体恤。过两日,等奴家身子好了再侍奉郎君。”
道一正想松口气,奉云又道:“就算不侍奉郎君,郎君也不必非睡在地上。”
“这......”道一心想,奉云还没有缓过劲来,还是不要让她有任何不满。于是,道一把牙一咬,挪到床边,挨着床沿躺了下来。奉云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道一心中连连叹气,自己在说“我是你相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做郎君不是光说说就行的。今天是躲过去了,过两天呢?不过,他转而一想,毕竟奉云现在安静了,过两天的事还是过两天再说吧,于是便很快睡着了。
......
次日天亮,道一再次睁开眼睛时,愕然发现一只玉手正搂在他胸前。再一看,奉云的俏脸窝在自己的臂弯中,吐气如兰,而自己手指触及之处竟是奉云光滑的背脊。
道一顿时吓得一哆嗦,慌忙将奉云移开,替她盖好薄被。幸好没有弄醒奉云,道一这才吐了口气,坐起身,想到自己新的身份,心头又一阵发紧。
他悄悄下了床,锁上房门,离开了房间,到客栈周围转了一圈。小镇虽地处梅州城西边的官道上,来往商客却很少,毕竟梅州人口少,几百年来,时而由县升州,时而又撤州还县。这却正合道一的心思,如今奉云伤势不定,还是尽量不要多移动,就在这偏僻的小镇上养些日子才是上策。
主意已定,他回到客栈,店家叫住了他,把里外一套姑娘的衣裳送上。道一谢过店家,拿着衣裳回到房间。
一开门,奉云立刻扑上来抱住了他。“郎君,你上哪里去了?奴家醒来不见郎君,可把奴家吓坏了。”
道一一阵心疼,也抱住她说:“别怕,我去给你找了身衣裳来。”
奉云把头埋在他胸口,颤声道:“郎君,下回求你先对奴家说一声,千万别把奴家一个人留下。奴家害怕得紧。”
道一的心又一阵抽动,这一定是奉云前晚在高家庄的不堪遭遇所致。虽然她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留下了阴影,须得更加小心应对才是。
......
就这样,两人在小镇上住了下来。奉云的头痛时好时坏,偶尔还会昏倒。道一对她百般照料,还请来郎中医治。可是郎中似乎也没有立竿见影的妙方,只是开了点调养的方子。
奉云在感觉稍好时会试着回想以前的事,可是一想就头痛。道一劝她安心休养,不要多想。奉云反问道一:“奴家怎么会这样的?郎君是何时遇见奴家的?”
这个道一早已想好说辞。“我从前是全真教弟子。有一回云游到杭州,看到河面飘来一个女子,快淹死了。我就救了她。那便是你。你救醒之后便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前两天,你更是连我也不记得了,真把我吓坏了。”
这个谎言是道一听得南雄珠玑镇胡妃的故事后抄来的。奉云听了也没起疑,只是叹口气说:“看来郎君也不知道奴家从前的事......郎君救了奴家,又收留了奴家,大恩大德奴家无以回报,此生必尽心尽力侍奉郎君。”
道一又赶紧一番劝慰。
过了数日,小镇上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英州清远县的欧南喜举帜造反,并在连江口劫了官军运往广州的两万石粮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