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露抿唇许久,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撩开半截衣袖,陈传笺凝目一望,萍露手肘上有一个红色的斑点,像是嵌在皮肤中的水滴,流光溢彩地滚动着,鲜活妖艳。
陈传笺心头一凛,此物正是辰砂,如判断无误,应是上等附魂辰砂。
电光火石之间,陈传笺捏住了萍露的手肘,抽出一把小金刀来正欲挑出这枚辰砂,忽然脊梁骨后传来一声,“住手。”
不知何时,原苏出现在陈传笺身后,攥住了她的手,双眼一眯,啧道:“你这一刀下去,这人可就没命了。”
萍露闻言,身体晃了两晃,狐疑地望向了陈传笺。
“我当然不会挑它出来,只是试探一下。”
原苏眉毛微动,神色狡黠地望着陈传笺,似笑非笑道,“此物含毒,由西牛膜包裹嵌入,嵌入人体便自生自长,一旦脱离人体,就化为毒液,只要沾上一滴,眨眼间毒发身亡,而且死了也不完事,尸体转变化煞,再难超生。”
大概是被原苏戳中了心底的恐惧,萍露攀住原苏的小腿,溺水一般地喘息着,涕泪横流地道:“神仙爷爷,求求你救救萍露,这些日子奴日夜不宁,生怕通玄施个妖术就要了奴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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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苏懒洋洋地道:“救你也不是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萍露的嘴角笔直地滑下一行血迹,她张了张嘴,喷出一口乌黑的血,人随即倒在了地上,而臂上那枚辰砂当即变色,如潮水一般迅速荡开,腐蚀了整条胳膊。
一辈子当狐狸,反倒被人抢了先机,原苏面色不善,一卷袍子,泼风似得破窗而出。
陈传笺烧了黄裱,取出墨线,趁着萍露刚死透先将尸体料理了,又去六王处找了些托词,在院子里搭个台子烧成一把灰烬,六王见她道行高深,片刻之间就将僧道束手无策的妖精收拾干净了,一边镶钉似得吐着吐沫,咒骂着萍露,一边忙不迭将银票双手奉上,最后恭敬地将陈传笺送出了门。
穿街过巷,借月而行,陈传笺在一处暗巷停下了脚步,沉声道:“同道中人,阁下何必鬼鬼祟祟?我的性命,可比萍露难取多了——”
墙根下,暗影浮动,半尺青衫影影绰绰,有人冷笑,“你别得意,再敢坏老子的好事,就取了你的小命!”话落,踪影全无。
陈传笺受了恐吓,回周府自我反省了许久,在京城捉妖拿鬼有些日子了,斩过不少冤大头,但若说得罪人,那只能归结到三件事上,一是风头太盛抢了同行的饭碗;二是得罪了李姨娘的相好;三便是替周霜找妈。
陈传笺托着腮,翻来覆去地想,李姨娘的相好用的是辰砂,周霜母亲也是被用辰砂者所害,那条暗夜中被搅动的蟒蛇,说来道去还是同一条。
通玄真的是为了给李姨娘报仇,才把她化成了煞?还是另有其人另有企图?
上清观在此事中涉及究竟有多深?
血辰砂,又是何人所化,何人所用?
这些人和周霜的母亲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