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寂寞,也就你和白晟,两个朋友。”陈传笺道:“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乞丐是这样,公子是这样,就算是要做了皇帝,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

金长天低下头,心中一阵羞惭,觉得自己竟这般势利,疏远了周霜。

“那个——”金长天迟疑了一下,道:“六王爷今天喊我去府里,说要给周兄新,新娶。”

“哦。”陈传笺淡淡道:“谁家的千金?”

“平靖侯的女儿。”

“横竖他是要新娶的,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夫人已经死了不是?”陈传笺笑得洒脱,“你大概是怕我难受?”

金长天默然地点点头。

“你府里那么多个有身份的,不见你有几个爱的,外头那些没身份的,倒是让你魂牵梦萦,所谓名头身份不过是一种保障,但若真的不爱了,要这些名头保障又有何用?锦衣玉食我不稀罕,毕竟我离了男人们,也能活,所以——”陈传笺用筷子在桌子上慢慢划着,“你不用怕我伤心,能伤我心的,是周霜这个人,而不是周霜给我的名头。”

金长天从未听过这样的高论,一时间竟然是怔住了,心里想着若是自家的那些莺莺燕燕知道再娶定然又要闹个翻天覆地,可陈传笺居然如此超然,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起来,陈传笺在金长天心中瞬间变得高大而光辉,他不敢再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低看她,一个人的强大无关乎身家、本事,而是内心的坚强,陈传笺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株高耸入云的巨木,高不可攀,不弯不折。

不自觉,陈传笺在桌子上划了几道印子出来,像是划在了心上,有点疼。

“走吧,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回去?”

“也好。”

……

周霜还在跟陈传笺置气,一方面是因为陈传笺和原苏拉扯不清的关系,早知道他们认识的早,相依为命,可陈传笺这个女人既然已经跟了他,为什么不能安分地跟着自己,还要时不时跟原苏见个面,她怎么就不考虑下他气愤难填的胸中沟壑?另一方面,周霜也对自己的牵肠挂肚而感到恼怒,原本他告诉自己,他爱陈传笺,那就要容忍她的放荡不羁和一杆子能打到的各种各样的“师哥”和“知交”。

周霜忍不了,又难以说出口,别别扭扭地生着气,像个孩子一样,耍着性子来吸引陈传笺的注意。不成想,陈传笺似乎是缺了根弦,简直把小厮这个身份当的太好,随便周霜怎么支使,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且……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随手捡个男人回来?

周霜坐在花厅里,脸色黑得像块炭,金长天一头雾水地赔着小心,“周兄——”

周霜冷道,“还叫什么周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现在成了个世子。”

金长天微微一分神回想,对了,皇上给赐了名,周霜不叫周霜了,现在叫萧稷。

“世,世子——”

“世什么子,别扭,只管以前称呼好了。”

陈传笺上了灯,打发下人出去,闭了花厅,把馄饨拿出来,见周霜又刁难起金长天来,忍不住道:“你也是的,平日里金长天不来了,你又总嘀咕说他不来,他来了吧,你又用话堵他。”

周霜冷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人就在周府,这位金贵的金老爷不来找我,反而和你一起结伴前来,到底是为了看我,还是看你?”

陈传笺冲金长天撇了个嘴,把馄饨放在周霜手边,哄哄他,“你跟金长天可是过命的交情,气不顺也犯不上拿他来撒气,今天我去吃馄饨的时候,摊主说得了个孙子——”

小主,

“哦,起名了吗?”

“小名有了,大名还没起,说自己没读过书,想让你给起一个。”

“那我想想。”

金长天喝着周家的雅碎,看着陈传笺和周霜老夫老妻一般的絮絮叨叨,生出了无限感叹,周霜这个人从来都是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哪能平心静气地跟人说上一会子话,大概也就是陈传笺能顺了他的气,这样多好,周围人也不跟着遭罪了,这要是添进个千金小姐来……金长天打了个颤。

“你跟金长天哪碰上的?”

“摊上,说来也巧了,他也去吃馄饨。”

“哦。”周霜这才又想起自己的出气筒子金长天,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