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道的地面是软软的塑胶铺就的跑道,两边有高高的围栏,就是闭着眼跑也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栈道里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
雨夜,天黑戚戚的,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除了眼前灰暗的雨幕,四周哪里也看不见。而这样下雨的夜晚,栈道上也不会有行人。
年初索性撒丫子狂奔起来,浑身早已湿透,头发滴着冰冰凉的雨水。她紧闭着双眼狂奔,赤足踩在柔软有弹性的塑胶上面,湿漉漉的,还有阵阵寒意钻入足底。
胸中憋着一团怒火、浊气,希望能在这般极限量的运动中抖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万恶的命运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好像存心不给她生的希望,一直在捉弄她。不管她怎样竭尽全力,不屈不挠地抗争,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是要把她丢进泥坑里,不得解救,不得出头。
为什么呀?凭什么呀?老天爷,原来你是这样的瞎盲拙眼的,看不到,感觉不到人间的苦难;什么上帝?上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烂人,我再也不相信苍天,不相信上帝。
她混沌沌地跑着,胡乱地控诉着苍天,控诉命运。
因为奔跑,身上散发的热量替她抵御着这冬日的寒意,她把所有思量都撇开,不让它们来激活自己的大脑,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把自己彻底变成这宇宙间的一个小小的盲点,一个漂浮在茫茫宇宙间的空心盲点。
不会忧思,没有痛感。
一路闭着眼,跑了多久,多长,跑到哪儿,她一概不知,亦没有感觉。
栈道的尽头,两边入口处都摆放着四个圆圆的石墩子,用以拦截车辆,禁止车辆上栈道。当年春跑到尽头时,毫不意外地被石墩子绊倒了,她狠狠摔在栈道的尽头,膝盖摔破了,胸口被栈道外的水泥地磕到了,一阵钝痛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一转念又放松了身体,干脆躺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