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阿纳斯塔西奥弓背在桌上支起双肘,托住自己的下巴,好像在酒馆与女人打情骂俏那样打量她。
他的神情轻松自如,不像在谈论人命关天的大事。
有两种人在谈论这类事时如此:台上的戏子,以及内心空虚寂寞,所作所为禽兽不如,却总幻觉自己高高在上以天下人为棋子的蠢材。
“你抓我来,是想……杀了我?”
关翎瞟了眼架子上的利刃。
“嗯……”
阿纳斯塔西奥抱起双臂,看了她一会儿,由那堆坛坛罐罐里翻出一支小瓶子,从里往碟子里倒出一堆黑色的液体。
“我得先确认一件事。”
他用一支笔,沾了些黑色的液体,向她走来。
“你别过来!”
关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警戒地连连退后。
阿纳斯塔西奥笑了。
“放心,这是玄阴草的草汁。不是世幽草。”
他抓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匆匆点了一笔。
“世幽草是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那是上古时候的一种染料。一旦沾身难以去除,轮回转世后依然会留在身上。人出生时的胎记不少是世幽草留下的痕迹。不过现在找不到这种植物了。”
阿纳斯塔西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她。
液体散发出难闻的臭味。黑色的草汁很快沁入皮肤,过了一会儿变成朱砂红。
看到草汁变了色,阿纳斯塔西奥显然很高兴。
“你的丈夫真没眼光……他喜欢成熟的女人吗?”
他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欣赏收藏品一样注视她的五官。
“再过几年,他会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我结过婚?”
关翎自他字里行间捕捉到了异常的信息。
“你知道我是谁?”
沉舟在竹青馆报过身份后,没多久得到了释放。
不知道他与秋官府做了怎样的交涉,不过他报出的身份肯定得到过核查。
秋官府在那么短时间里能够查证的,顶多是出入华京的异邦人。
这意味了这名叫做阿纳斯塔西奥的勿斯栗人,那段时间到过华京?
“也许比你自己知道的还多。”
他靠近了她的脸。
那股烟草的味道又飘了过来,关翎急忙推远他。
“知道我是谁,就别靠过来!”
“真的没有任何作用吗?”
阿纳斯塔西奥有些遗憾地摸了下自己的嘴。
“那是什么东西?”
关翎擦了擦鼻子。
“这烟草叫做‘地火明夷’。”
阿纳斯塔西奥对她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