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几个急着赶她走的家丁,因她这句话牵起心事,心生悲凉,纷纷用眼角白翎儿。
不管她身份多高贵,奚落妓女开苞不配学良家女子出嫁,都太粗鄙,太刻薄。
关翎东张西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扯到毫无关系的事上?是不是我不管问什么,你都要扯一下自己身世?你不如写在纸上贴在胸口,免得别人忘记。”
关翎知道她找那么多借口是为了见伊萨,又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来满堂肃杀,也急起来。
她其实一直是直来直去的脾气。
不过身为女子,面对男人,或是甄映雪这般矫揉造作的蛇蝎美人时,旁人见她有话直说以为痛快。
而今跟她说话的是一位真正身世可怜的弱女子,她说话不顾人感受,就显得心狠了。
真论起来,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人做不到十全十美,除非造假。
没有大部分女子的绵软,便是翎儿的短处。
正派的习武之人又多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
如今堂上强弱分明,秀娘占了十成十的优势。
靳月夔一开始说不清两人孰是孰非,这么一来眼里有了长短。
“不夜坊的姑娘身世可怜。你劝我同情纪公子的母亲因战乱与异族生下孩子,为何不同情一下由于战乱流落风尘的女子?”
“因战乱而流落风尘与答非所问有什么关系?”
关翎被他说得糊涂。
靳月夔啧了下嘴,将她拉到一边。
“并非人人像小姐你一样,时时刻刻心思清明。何况……”
“你无非事不关己,所以不知痛痒”——这句话靳月夔没能说出口。
“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小姐何不宽容一些?”
“她一遇到我就犯糊涂,一遇到公子哥儿眼神贼亮,扇骨上的凤凰有几条尾巴数得清清楚楚,有这么一阵儿一阵儿的吗?”
“小姐你问的几件事与她有切肤之痛,跟其他时候不同啊。”
“我不过是问了句开苞儿为何回门,有何切肤之痛?”
靳月夔真解释不了了。
一个人若认定卑贱之人该把世间不公视为理所当然,接受自己低人一等的现实,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理解这些人为何失落的。
“我原以为……小姐与庸人不同。”
许久,靳月夔沉闷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