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再清楚不过。
她不顾嗓子疼痛,猛烈摇晃脑袋。
公公没有在意,掸了掸指甲里的污垢。
“啧啧,连太祖都‘迫不得已’。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用阳谋的女人,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甩开鞭子,走到水夫人背后,在地上打出一声脆响。
“受完了刑,您活不了几日。让您少受点苦,算奴才的饯别礼。上了阎王殿后,可别把账算到奴才头上。奴才也是身不由己。”
“啪”、“啪”……
鞭子抽在关翎身上。
鞭鞭宛若以刀剜肉。
无法用水幕格挡落下的皮鞭,实打实陷进水悦秋的身躯。
不过十鞭,关翎已经疼得倒抽冷气。
额角的冷汗瀑布一样流下。
她在竹青馆受过铳击,为了疗伤剜去过后背皮肉,在大出血时生过孩子,全部比不上这几鞭。
那条沾满污血的鞭子,好像附着了死者的怨气,一堆亡魂啃噬着她的伤口。
人心的阴毒,化作鞭子撕破她的皮肤,又顺着她的血液渗透她的肌骨。
钻心的疼。
她反反复复地晕倒,再被人用冷水泼醒,直至鞭刑结束。
行刑的太监不给她缓气的时间,解开她的镣铐,把她从刑架上解下,拖着她往屋子外头走。
她哪里走得动?
那些人拽着锁链把她一路拖行到另一个房间,将手脚上的链子固定在一个木架上后,连人带木架一起踢进一口水池。
冰冷的池水渗进了她的伤口,灼痛如置身烈火。
她的嗓子彻底哑了,发不出任何声响,包括哀鸣。
池水与鞭子上的气味极为接近,又更加肮脏污秽。
水没过她的胸口。
关翎试图踮高脚尖,头顶传来轻飘飘的说话声。
“别担心,不是要淹死你。”
公公站在池边,握住木架的顶端,往后狠狠一扯。
关翎被木架撬动,双脚离了地。
全身的重量压在后背。
木板上的毛刺扎进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好似咬住的是自己最后一丝性命。
“这是给您过个油,免得叶御医妙手回春又救您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