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何事发笑?”
燕夕渡赶走侍奉的婢女,亲手斟好茶,招呼他们俩过来。
“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先生仍然使用这副躯体。在下琢磨着,先生是不是重新恋上了做人的感觉?”
“你敢骂大哥不是人?”
满庭空浓眉一拧,握紧了刀柄。
满庭芳瞥了二弟一眼,示意他放下戒备,转头走向凉亭,撩袍在燕夕渡对面坐下。
“公子说笑了。鄙人是名平平无奇的皮草商,衣食无忧已属不易,哪有余力再兴风浪?得过且过罢了。”
燕夕渡无惧死瞪自己的满庭空,把杯子推到满庭芳面前。
“在龙溪损兵折将,先生受打击不小啊?”
纪离鸿图谋水氏躯体,以及在重云镇损失五名干将,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消息不知怎么飘进冢宰耳中。
满庭芳右眼微微一跳,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殿下一行滞留琥珂,燕太宰费心了。”
燕夕渡一手撑脸,瞟了眼剑拔弩张的满庭空。
“家父再怎么苦心运作,也比不上先生神通广大。连失数城,仍然气定神闲。显见没有家父庇护,先生亦能一手遮天。韬光养晦,焉知不是胸怀勾践之志?”
从天武的洞府到鹘霜的祭师之位,纪离鸿经营多年的产业,一件件覆灭。
回到华京后,他蜗居在皮草行的小宅院,闭门不出,看不出丝毫慌张。
“在下唯独一事不懂。其他人还则罢了。重云镇的那几位伏隐朝中多年,乃是先生得力助手。先生怎舍得?”
燕夕渡视线落回满庭空。
满庭空圆眼一瞪,不把他的挑拨当回事。
“人各有命,鄙人做不了主。”
满庭芳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品了口。
“几人中有一位与殿下是故交。君子有成人之美,使其得偿所愿,才是朋友应尽的情谊。”
分明是在龙溪折戟后只顾自己逃命,把那几个人抛在重云镇,居然有脸讲成尊重朋友选择。
燕夕渡暗笑。
“可惜了常海大师,好端端丢了性命。”
“世间最难过的无非情关。”
满庭芳这次的口气没那么轻松。
错过阿宁,找不到合适的身躯,他不得不寄人篱下。
燕太宰赏了他这一处角落,帮他瞒天过海躲过追查。
追杀他的涂氏预料不到他藏身最繁华的地方。
燕公子清楚他们的苦处特意奚落,满庭空的怒火快喷薄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