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五字“巴西宕渠籍”是去年县里新给加上去的,笔画里还能看到刻刀留下的白茬。
从这两块界石往南,就是李家的地了,之所以在直道两侧都立是因为,直道是国家的,县里没卖给李家。
“取水来。”李清看着界石高兴,要了水和布,要亲手把界石擦干净。
李藿和萦芯也不能干看着阿耶干活儿,自然上前接过阿耶的活计,仔细的将两个界石擦洗干净了。
看着儿女擦拭界石的背影,耳边还有儿媳妇逗得孙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李清抬头再看看一览无云的晴天,想:等给小娘寻到夫婿,再看着大郎拿到官印,他这辈子就圆满了……
从界碑往南再走一天,就到了下溪村。
下溪村不再是断壁残垣,李家也不再是没仆人能打前站的小寒门。
李家车队到时,阖村都站在小路边上恭敬的等家主们到来。
华静偷偷撩开车窗帘,有看见的村民以为她是自家小娘子,激动得赶紧给她行大礼。
觉得外面人的眼神太过热切,华静撂下帘子,不再往外看,低声与夫君说,小姑子能受得了这么多人的瞩目,真是厉害。
后车的萦芯哪里受得了这个,不光是村民安静且热切的目光,连春耕正忙时,阿酒居然就为了迎接他们,让村民停了半天工都觉得夸张了。
牛车直接在阿酒的院门前停下,阿酒阿功带着一众村民齐声喊道:“恭迎家主。”
萦芯一听就知道,这是阿功教的。
抿嘴一笑,等阿耶下了车,让他们都散了,自己才撩开车帘往外看。
李藿已经扶着媳妇下了车,接过陪嫁怀里的肥儿子,往院子里走,路过萦芯的车,说:“还看什么,都散了,下来吧。”
阿酒让阿功去伺候家主,自己来到萦芯的车前,笑着说:“小娘子近来可好?”
萦芯没让阿甜扶着,自己跳下来,“我很好啊,阿酒两年没见啦,身体还好么?。”
阿酒近两年头发越加黄白,因着开始春耕了,面皮晒的红黑。
他看着又长高不少的小娘子,两眼晶亮,直道:“阿酒好!阿酒好好的!”
他感觉车里有响动,还以为是小娘子的夫君,一边高兴一边生气麦芽半月前来怎么没给他们信儿,就见小娘子回身喊:“大黑,下车啦。”
大黑不是小娘子养的狗么?
果然见一条嘴都白了的老狗,慢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车辕,让一郎抱下了车。
阿酒那个失望啊!
他也不能问,只能憋着,听见小娘子探问他和阿功的近况,赶紧跟到小娘子身后,一句一句的回了。
村里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子,早几天知道家主要来,他们就把阿酒和阿功的两个院子收拾出来,给家主暂住。
安顿的事儿自有跟来的下仆收拾,萦芯坐在阿酒家的厅里,翻账本,问阿酒山庄的一些细情。
带家主在农庄里小转了一圈儿回来的阿功,一见此情此景,眼圈儿不由一红。
他在玉玦山庄的头一年,远远的就看见过大娘子坐在那里,问头发还没白的阿酒庄里细情。
阿月抱着跑了一脑袋汗的小娘子从前走过,并未注意到不远处她阿耶的注视。
可惜,此处阿酒的院子里没有竹从。
“唉……”李清叹一口气,收回视线往里走,没注意身后阿功和阿登都在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