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临危正坐的少男少女听后,静静思索片刻,陆续点头。
“但是,人的需求不止于吃穿,甚至不止于只吃粮、穿粗布,有些人通过辛勤劳作得到更多,有些人却会用其他更高明的手段达成目的。”
用食指敲敲案几,萦芯又思索片刻,问:“你们遇到过那种,想吃你手里的果子,但是不直说的人么?他可能会说,‘这个果子我吃过,很酸,你扔了吧。’然后趁你走开捡起来自己吃掉。或者他会拿手里很酸的果子换你们手里很甜的果子,亦或是感觉你很瘦弱,直接上手抢。”
这些都是小孩子之间常见的伎俩,五个少年除非真的打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能分辨出这样低劣的伎俩的。听着夫人故作幼稚的说出这些,有憋不住就抿嘴笑了起来。
萦芯看着他们:“听着很有童趣吧。但是如果他要的不是果子,而是你千辛万苦考出的全院第一名呢?你猜他会怎么做?阿善,如果是你想要这个第一名会怎么做?”
小主,
被点名的阿善一激灵,思索片刻道:“若是阿善,只会勤学……”
“可是,如果这个人在考试的时候给你吃泻药,或者趁你不注意弄坏你的试卷,亦或者干脆单独约你在山崖边见面,把你推下去?不就不用吃勤学的苦了么。”萦芯越说,神情越阴冷。
阿善被盯着,一动不敢动。
长庚皱眉道:“这些伎俩早晚会被发现,便是他得逞了,他也学识不足!只为一次考试多不值当。”
“他只要第一名,他又没说要做千古留名的文士。你们知道观政制么?”萦芯又问。
三娘博闻强记,将史书上两汉观政制的大略记载都说了。
萦芯心道:原来古已有之,怪不得老狐狸那天那样问我!
她面色不显,称赞了三娘一句,然后继续道:“那么如果我说的这个考试是观政一年后的选拔呢?只要做得尽量干净,得到这个第一名保不齐往后他能做到丞相之位呢。
再换个方向,如果你有个完全之策,可以把挡着你的第一名干掉而不被发现,然后你就能取而代之,迅速高官厚禄之后,就有千百倍的钱财和权势能偿还我的恩情,还能泽被乡里,把你们在世的亲人都抬平,乃至可以追封已过身的耶娘爵位……
你们,动心么?”
下首五个听完,只有松谷面色不便,只需要垂眸掩饰自己的动摇,其他四个思索间面色越发阴沉。
“如果这个第一名就是你自己,你能如何?”萦芯继续幽幽道。
“我说的手段,其实都很直白。想必就靠你们自己现阶段的心力,想出以权或利诱使他人代替你去把第一名推下山崖也是很容易的。若是环境足够复杂,这个诱使还能转好几道弯儿,过好几手人,甚至让某人不自觉的为某个愿意去山崖边缘松土,让另外某个人引诱第一名去山崖,在换某个人与第一名产生争执进而推他下去。这样就算查到你身上,你也只是因势利导,引诱了这三个人而已,很可能不会受律法的惩处。
要是你跟这个第一名关系好,没事儿就跟他说点戳他心窝子的丧气话,这第一名保不齐自己就去跳崖了。
与收益相比,与正常得到这个收益的付出相比。做类似的事情是不是很划算呢?”
萦芯看着冷汗涔涔的五人问:“这勉强算得上智取,要是想要你手中第一名的这个人就是丞相的儿子,他只要说一句,你弃考不然我踏平杏核山。你会如何抉择?”
眼光一转,萦芯又看向阿牧:“换到阿牧自选做前院迎客这件事上,一郎想必没有直接要求你做这个,毕竟当初他问我的时候,我告诉他让你自选。他恐怕只是哀叹天气这么热,来客还得身体娇弱的我自己顶着酷暑去门口之类的话,你就定下这个志向了吧?”
阿牧垂下头,低声道 :“确实如此。”
“一郎也是咱家的,他出发点不坏,理论上也不是要从你手里‘抢果子’,他只是瞬间看穿你的不足,然后利用你的不足让你做了他想要你做的选择。我不说穿,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你近十年的勤学苦读,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做个迎客?你以为这样就能对得起我对你的付出?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萦芯声音严厉,阿牧愧悔得伏下身:“仆……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