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甚独 华发半生 2594 字 2天前

临走时却被一日老了十多岁的代簦狠狠攥住胳膊。瞪着通红的两眼,代簦咬牙切齿的忍着悲意:“恕某无礼,烦请顾侯代为引荐定侯夫人!”

知道他也许会跟着世子去接乐安侯回来,很可能明天顶城门开就要出发,顾毗无奈点头,带他去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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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芯今日艰难学完《史记·夏本纪》,时候略晚,便留了全德吃晚饭。席间,师兄妹二人就“万法是否殊途同归”的哲学问题展开了友好辩论,正遇到顾毗带着代簦来拜访。

全德皱眉,觉得师妹的小叔子无礼,大晚上来就算了,还带了个没有投过拜帖的外男。

阿牧往前门去迎二人,师兄妹二人也往前厅走。十月的天时见短,灯火照着代簦外罩的麻衣昏黄,给萦芯看一愣。

待到四人分主宾在前厅落座,顾毗一说孙放突然病故,给萦芯吓了个浑身起鸡皮疙瘩!

“簦冒昧,还望定侯夫人恕罪。”代簦都四五十了,给萦芯一礼到地,萦芯跪坐着躲闪不及,只得还他个半礼。

可代簦这一礼并未行过就起,伏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侯爷乃是被间谍暗害!此恨不报,簦誓不为人!冒昧前来,乃是求夫人与簦同往,彻查此事!万望夫人先国后家,勿要拒绝!”

“不可!”

萦芯一愣还未作答,竟是顾毗和全德一齐断喝拒绝。

全德比较方正,代簦一句先国后家让他无法立刻说出拒绝理由。倒是一路上略微发现代簦目的的顾毗沉声道:“报国是我等男子的事。先时侯爷同嫂嫂求画时,已经答应毗不会再牵扯嫂嫂,代兄这是要陷侯爷于无信之地吗?”

代簦闻言心中大恸,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孙放诓萦芯的画时,代簦就在门外听着他与顾毗的对话。不过一月,犹言在耳,却已天人相隔。

痛恨之下,代簦连一直对外封锁消息的奸细之事都当着全德说了,萦芯有感于他与孙放的情谊,也是一叹。

可不提她根本不敢去千余劲卒环绕都折了个郡侯的险地,就是因着自己这辈子没打过疫苗,没生过水痘的身体情况,肯定也是不能去的。

三人静静等待代簦哭够,被阿牧伺候着净面后,萦芯才道:“未亡人不过小辈,称一声伯。代伯与侯爷的情谊,怕是如孙周(孙策周瑜)同深。侯爷一生为国,此时正是国事稠溏之际,代伯当惜身以继侯爷遗志。”

她不止自己不去,还想劝代簦别去送人头。

孙策也是被刺客害死的,去时还能留有遗言:“外事不明问周瑜。”可今日收到那赴告里一字未提孙放遗言,代簦一想就知道孙放去时病痛缠身,不是清醒的,哀思反复间,又掉出两滴泪在八字胡上。

见状,萦芯也知道她不说点有用的,代簦是不会死心走的,便沉声道:“代伯既来,未亡人有一言,还望代伯勿要外传。”

代簦眼袋红肿,闻言立刻失礼的直视首座的萦芯。

萦芯无惧回视:“并州灾乱这么多年,朝中只近期才有赈济,民心其实已涣散。如今看似平稳,全靠本地士族和冀州分兵弹压。此前虽然已查明在广固水下拨弄的是南晋来奸,可我从来不认为只有这一路奸细,也不觉得他们只在水下!我只问代伯,冀、兖常仓到底盗卖了多少粮,这些粮价值几何?并州人能买得起多少?”

知道她问什么,代簦沉声道:“最少六成出了并州。”

萦芯轻声问:“并州毗邻的,除了桓楚还有羌胡的地盘。这六成是分散着去了两处,还是集中去了一处?”

代簦要答,萦芯伸手一拦,“我不想知道那么多机密,我只想问问并州地方官瞎不瞎?聋不聋?既然不聋不瞎却自始至终没有上报,肯定都是参与者,那么先时陛下晓喻各地既往不咎的旨意下达也有月余了,你可曾收到他们谁举报治下走私的行商或者以通敌叛国之罪辖制他们奸细?”

她话没说完,深知其中内情的代簦和顾毗对视一眼,瞬间冷汗透背!

那旨意下达五州后,只有在并州大营眼皮子底下,最不可能走私粮食出国的建兴郡高都县生了波纹!此事甚至没有牵扯到任何一家走私的行商!

叫萦芯一点破,他二人才明白过来,哪里是高都县县长迷途知返,分明是那些奸细顺着那封诏书特意暴露给他们看的!

一个目的是用高都县县长阖家被害给其他首鼠两端的罪臣做个“娃样子”;另一个怕就是想把察事司的干将吸引过去“斩首”,以戳瞎大吴内视的明目!

而一直因为察事司汇聚五州消息而觉得已经摸清深浅的孙放,以为并州至多比其他四州水深几分,谁料刚踏进一步就踩了空,没了顶!

全德是不知道什么察事司、什么奸细的,可他不傻,知道自己听见的是最国与国之间最隐秘的黑暗,面色愈加慎重。

代簦想明白,下意识的站起身走到萦芯案前,问:“那我们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萦芯无奈一笑,最好的办法是先杀孙瑾,然后放有足够魄力的孙钊把并州所有官员全抹成庶民或者杀了,赶紧趁着并州战势可控的当下,让分驻并州各郡的冀州兵强行驱逐世家内迁奴仆,彻底涤荡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