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不是给误会萦芯道歉,他是给差点让曹县令以此上书陛下,进而得罪顾氏和定侯夫人道歉。
散在马球场里的羽林卫喊着,注意力却都在巡视周围移民上。
可是这样万众一心的情形下,再傻的奸细也不敢作异类。
站在内围大门处的朱雀眼睛都看疼了也没找到一个可疑的,偏阿善来通知他,夫人和二皇子殿下要回城了。
朱雀牙关横移几回后,安排角木带人护送夫人回城。
顾毗走得匆忙,把抓捕奸细的事儿都交给了他。
朱雀决定以在大门处发放夫人今日开始布施的第二餐为借口,分批放移民们回内围,再“竭泽而渔”一次。
他就不信抓不到那两个混入衙丁的奸细!
萦芯一行是行善的贵人,移民们承贵人恩惠,在冷风里等他们离开才能回内围倒也甘愿。
翻手之间利用今日的盛会赚下偌大善名的萦芯端坐自家牛车之中,心中暗叹:
阿兄拿自己给我换了个先手的空间,我今日拿个偏东吴的善名站稳,之后就得立刻给李氏谋划个更中立的名声,让那些初掌费县的人投鼠忌器,护佑留在家中的嫂嫂母子三人……
要怎么操作呢?
……
定侯不过一个都乡侯,自是不比皇子大。如今早来时一样,萦芯的车队要走在孙铄的后面。
只是挂着二皇子府牌子的车队顺利出了顾氏马场,最后一辆什么都没挂的牛车却被拦下了。
“军耶,军耶!奴是跟着二皇子殿下来的啊!早间来时,军耶是见过奴的!”驾车的人一片腿从车辕上跳下来,摸了一把铜子往拦住他们的羽林卫手里塞。
“放肆!”披着羽林卫皮的察事司探员顺手一撇,任铜钱散了一地,怒道:“早间来时你们只一车两人。怎么你敢擅自带马场移民走?”
后车的萦芯闻言,眉心一动,抬了抬下巴让门口的白茸将车帘打开。
就见一个带着帷帽的人腿脚灵便的从被拦住的牛车上跳下来,陪笑道:“军耶容禀,这些都是自卖自身的弃奴,小老见他们有些傍身的本事,在此也是浪费了陛下的米粮,这才买下。身契在此,还请军耶过目。”
听见这个人贩子的声音,萦芯不由向后一靠,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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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身契?怎地来处相貌都没写?”察事司查的就是不法,何况今日这样折腾却没抓到要犯,气儿不顺的探员立刻朝着身后一人道:“去把立契的人叫来!”
这个人,指的自然是广固县衙的文佐。
“这……”
人贩子的车夫下意识上前一步要阻拦,却被他的主人拦了一把。
“无妨,贵人有什么想问的,说开了就好。”
听到这句话,萦芯终于下了车,前行两步淡声问:“堵着门做什么?”
察事司现在全归顾毗管,是以萦芯在察事司的高级探员面前也有了几分面子,“禀夫人,这人贩手上的人契不合规制,标下还需检验一二。”
他说完又朝身后几个属下招手,“把这牛车搬开,给定侯夫人让路。”
两人说话间,人贩子已经摘下了帷帽,朝着萦芯见礼:“小老见过定侯夫人。夫人万福。”
萦芯回视他规规矩矩直视自己脚下的三白眼,难免情绪外露,叹道:“真是山水总相逢,这不是柏四郎么?何时到的广固,怎地不来拜访老主顾?”
怎么是你?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怀疑你什么?你这是要坐实了我的怀疑吗?
年近五十的柏岩嘿嘿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因为消瘦沟壑深沉,“小老卑贱,没有好货实不敢妄蹬老客的门。”
一瞬间,萦芯有点分不清他这句话到底是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怀疑,还是真的只是一句卑微商人的客套。
她放眼望去,跟在柏岩车边他新淘到的“货物”们全是壮年,有男有女,没老没少,没毕九。
遏制住蹲下身看看柏岩牛车下面会不会像前世的影视剧那样巴着个毕九的冲动,萦芯笑道:“李氏有如今,总少不了柏四郎卖到我家的好工匠的供养。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何况我在广固绝少亲友。有个旧识登门也能打发打发寡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