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脚不沾地的小四娘被角木提溜回臭烘烘的亲兵院子,不太能理解小四娘如此抉择的阿蜜摇摇头,回了夫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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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阿蜜抵触到院门的都不想进的亲兵“宿舍”,对小四娘来说处处是熟悉的“味道”。
阿蜜和小四娘,一个是跟着营妓的父不详,需要日日以泥覆面,才能保持身心洁净;一个是跟着亲兵的母早亡,被当做男孩教习武艺,惧怕女儿身的束缚。
是以,女子入军籍的事情,让儿时夜夜在帐外听阿娘被臭男人们折磨的阿蜜畏之如虎;却让去年还在阿耶身边跟叔叔伯伯学习武技的小四娘趋之若鹜。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不外如是。
所以,未经他人苦却劝他人善这种事,真是让得过小娘子理解的麦芽,忍不了一点儿。
抱着还有些烫手的竹筒,麦芽背对着通花在车厢里蜷缩成一团,任给他行针的通花絮叨他断腿再治的老生常谈:
“……那方子,我都给多少人喝过了。真的,一点儿都不叫你疼……你说说你,回回变天时都得疼。有忍这个的劲儿,养腿的疼就忍不了了?……”
倘当初麦芽知道通花与人熟了之后会这样絮叨,小娘子嫁人时,他肯定会求小娘子把通花带走,把脱木留下。
麦芽这腿疼也常犯,这里离下一处村子也不远,所以走惯了的麦芽也没让一队其他的人在此干等。
因为怕行针时出了岔子,牛车是停在道边的,通花直絮叨到一套针法扎完,才趁着留针的功夫坐到驭座上,用脚踢了踢青牛的屁股。
默不作声的青牛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没完没了的通花晃晃悠悠的还在絮叨:“……忍过这一回,往后多少年都不会在痛……”
针灸缓解了腿上的痛苦,疼出一脑门儿冷汗的麦芽缓缓松了一口气,终于腾出抱着竹筒的手捂住耳朵抵抗通花的精神攻击。
是以当麦芽听到十数骑的马蹄声环绕左右的时候,二人的牛车已经被包围了。
天色早就黑了,从车外骑士们却没有举火也没有人开口招呼的行径,麦芽品出了不同寻常。
他不顾腿上还有十几根针,迅速往车前爬了两步推开前面的车门,低声问通花:“怎么……怎么了?”
通花齿间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借着车前给青牛照亮的一盏素灯那昏黄的光线,通花看清了车前三个骑士的德胜勾上,还在滴血的长枪……
“你们两个,谁是大夫?”
昏暗之间,通花惊恐的看向麦芽,麦芽一咬牙,一边胡乱的拔下腿上的银针,一边赔笑道:“我们是琅琊李氏的管事,车上有钱有粮还有药材,只要列位耶耶放了我二人,连着车都……”
麦芽的话,因为指到鼻尖的枪尖戛然而止。
唯一开口的骑士不耐烦的低喝:“谁是大夫!”
枪缨上有冰冷黏腻的血液低落,通花哆哆嗦嗦的发出气音:“我……我是……”
盯着枪尖的麦芽余光一花,麦芽的人就被一个骑士抢到马上,迅速跑远了。
“我……是琅琊李氏的管事……别杀我……”
这些骑着马的强人的确没有杀麦芽,为首的一个人迅速指挥着手下去通知其他小队回去集合,自己带着两骑押着麦芽一人一车继续往前走。
往前,是离着李氏南地最南界碑坐牛车只有一个时辰的七十村。
不像下溪村和四十七村离着直道那么近,坐车却也只需大半个时辰。
在三个强人不停地恐吓、催促下,麦芽驾着牛车到了七十村的村口,发现本该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村子里一片寂静的死黑时,绝望的用手捂住了哭到狰狞的脸。
强人们没有理会这个缩在驭座上、哭得像个女人一样的男人。
他们开始从麦芽的车上往下抬粮食和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