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拿起了最后一张电报,内容简单的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
晨敏,千万里之远,斩断了我们的相思情,若遇有情郎,莫负好年华。
建国后收到的电报已经以年计算,而这最后一封电报的时间恰巧是文革前后,不用细思就知道对方怕是已经身陷囹圄。
张瑞文看着母亲失神的看着电报,他担忧的轻唤:“妈,别担心,会找到爸爸的,不过你可要做好他已然再娶的准备,三十多年了,你们相距如此远,彼此联系全无,这是可以理解的。”
周冷微笑的点头,她不怕对方找,而是怕他不找,她不怕别人辜负,只怕他们给了自己无法负担的深情。
母子二人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张守义虽然在抗美援朝中活了下来,但是他断了双腿,身体多处暗伤,每个醒来的早晨都在眼泪中轻唤战友的名字,他在文革的第二年因病去世,不是受人磋磨,纯纯是因为身体留下了病根又精神无法放松,他无法原谅自己如废物般活了下来,英年早逝。
张家因为分家的事情已然闹僵,兄弟几个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张守义当初没有参与这些,所以他们倒是还有几分兄弟之情,在这个特殊时期共同出资厚葬了张守义。
张守义用他的青春扞卫了国家的荣誉,用鲜血保护了国家的领土,用生命刻画了悲壮的山河。他长眠于二十七岁的那个夏季,于晨光中微笑释然的闭上了眸子。
张守和因着不想兄弟反目,所以在争家产的时候选择了退出,他什么都不要孑然一身回到了北市的小院独自生活,可是文革之后,房产是吴凤月这个国民党高官三太太的名下,他妻子孩子在美国,只是这两条,他被下放,生活贫苦的他哪还有渠道和银钱去发电报呢!
张守和没有埋怨妻子,因为他知道妻子无错,就像他最后一封电报那样,他真心地希望妻子能过得幸福,不要因为自己蹉跎了最好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