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然完完全全呈现在眼前……
当此太平盛世,念絮湖歌舞升平,弦乐丝竹之声尚在耳畔回荡,可渭平郡却会发生吃人的惨象!
云可羡视线落在自己精致的蛇皮手套上,复而又抬眸环视着一个个面有菜色的百姓,心中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剑,酸闷复杂难言。
“大人!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原本跪在地上的卫煦明忽然抬起身,一把抱住了岳翊的金丝蟒纹靴。
岳翊眼角微微一颤,强自压下想要将人踹开的冲动。
“放肆。”陆忍冷斥,“这是翊王殿下。”
“殿……殿下。”卫煦明慌乱一瞬,抱住岳翊靴子的双臂更紧了些,“求翊王殿下为草民与兄长做主!”
“你兄长在何处?”岳翊追问道。
“家兄染上了疫病,被那毒妇……”卫煦明一手指向卫夫人,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关在了马棚中!”
“啊!卫太守也染了病?”
人群爆发出一阵嘈杂,众人乍闻此言,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纷纷向府外散去。
原本水泄不通的院子很快便空落下来。
“兄长至今生死未卜,她却锁了马棚,不让我与内人靠近。”卫煦明声泪俱下地哭诉着,“我与内人每日只分得一碗饭,只能趁这毒妇熟睡时悄悄分给大哥半碗……”
陆忍接收到王爷示意,闪身至马棚前,只闻“喀拉”一声,铁索断裂。
陆忍探身,他自忖见惯血海尸身,于生死一事微觉淡薄,可眼前惨象却仍令他不忍停留视线。
人死神灭,魂消魄散,浑然不觉身后之事,倒也痛快。而一息尚存,体会生不如死之感,才是最为绝望的境地。
“将卫太守抬回房里,好生安置。”
随侍们尽皆戴着特制的口罩与手套,全副武装,将形容枯槁蓬头垢面的太守抬进了屋门。
卫煦明痛哭失声。
岳翊面上虽维持着镇定,心中却被愤怒与痛惜填满。
与卫溪明秉烛夜谈民生之策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而记忆中那风骨清癯的谦谦君子,如今竟比最困窘的乞儿更为落魄不堪……
岳翊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愤懑,声音沉郁得令卫煦明有些心悸:“卫夫人怎么死的?”
“她……”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初语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的,流露出几分疯狂的神色,“她要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