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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瞬间便领命离开,其间竟无一人反驳,只是脸色都不大好看,此刻整个南阳都笼罩在一片灰云之中,百姓人心惶惶,士兵们也气势不佳。
六月十一破晓时分,发热人数已涨至五成,城中到处充斥着浓浓的药味,韶雪连同郡里的大夫忙碌着把脉、施针,可那些草药下去疫病未见好转,竟有些愈演愈烈的势头,几位大夫急得焦头烂额,众人几次研讨的方子用药均是无半分差池的,正一筹莫展的之时,不知从哪传出流言说因当今王上不尊神族,灵火不稳,是天神降下的惩罚,这是要整个南阳的百姓陪葬。
午后时分,城中的气氛更紧张,先是城中的大批守军撤出,随后城门处由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瑶姝找到她时,她面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瑶姝赶忙扶着韶雪往远处的马车去,瑶姝说:快随我离开,寅时这里的士兵都要撤走,官府要放弃南阳了。
韶雪扶着车辕浑身冷汗直流,略微喘口气问道“为什么?现在情况尚可还有得救,官府为何要放弃?”。
不待瑶姝说什么,韶雪忽而想到什么,抓住赶车的将士问“王寡妇呢?王寡妇去了何处?”。
小将冷不丁被抓立即回神答道“那日姑娘说放了她之后,便没人晓得她去了何处”。
韶雪整个人都在发抖,浑身冷得如同掉入冰窖,瑶姝忙扶住她,焦急道“什么时候了还问她作何,快随我出城”。
“是我,是我害了大家,是我”韶雪喃喃道,连着几日未寻得源头,她怎忘记王寡妇了,可是她吃了药明明已经好转,几息后她声音带着微微颤音说道“快去找王寡妇,看她随身之物可还在”。
小将被韶雪着急的语气所感染,整个人跑着离开了,韶雪像被抽走力气般跌坐在地,眼圈发红看着瑶姝“阿瑶,是我,是我害了南阳的百姓,明知那王寡妇心术不正我偏偏动了恻隐之心放了她,这么多条人命啊”。
瑶姝瞬间明了其中缘故,若说天灾还罢了,那是人命该绝,可现在可能是人祸,这叫谁也接受不了,嗓子一时堵得慌,咽下悲哀的情绪,伸手抚着韶雪的后背轻声说“不是你,就算是那样也是害人之人该死,不是你,你也不知道会这样的,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了”。
半个时辰后,那日看守王寡妇那个小将急急跑来,大口喘着气“大夫,大夫,我等寻去那王寡妇早已不知踪迹,家里细软皆不见了踪迹,但是我们在村里的井中都发现了那个死去小姑娘的贴身衣物,想来是这些衣物导致疫病传开的”。
韶雪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推开瑶姝缓缓说道“阿瑶,你走吧,我必须得治好这些百姓,这是我的错”。
说完不等她回话,整个人飘忽忽的往来时的路走去,瑶姝远远跟着她,看她走了很久,走到安置灾民处,又走到熬着浓浓草药的大锅前,锅里翻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忽然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白茫茫的睁不开眼睛。
“小丫头,你当真要这么做?”浑厚苍老的声音询问道,韶雪抬头隐约间看到白发白眉的老者慈眉善目的看着她。
韶雪缓缓抬头,却是她从未见过面貌,遂摇摇头一脸痛苦说道“我不知道,但别无选择,是我的过错”。
“万物运行自有其规律,它们以其之力形成因果,若你以非常规之力打破它,可想过会有何种后果?”老者声音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吗?若有能力能拯救万民于水火却袖手旁观岂非不是一种过错?”韶雪脸色微微涨红,胸腔里一种激昂之感窜上来。
老者无悲无喜,似未曾注意到韶雪言语中的冲撞之感“世间已属于人族,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创造,天灾、人祸都是众生所创造的,这既不是神族的惩罚也不是神族的职责”。
“堂堂诸神将众生置于此,任由其互相残杀,自生自灭,你们管这叫和谐,叫仁爱吗?”韶雪少有的情绪波动之大,不知是为这芸芸众生不平,还是为着自身的不甘,也许只有她自己知晓。
“天道如此,往后你便会懂得”老者仍然一副慈祥模样,半晌继续说道“我本是维护这片土地上的因果不被破坏,可今日我并非是来阻止你,你是处于因果中的人,如何选择在你”。
几息之间,韶雪便平复了情绪,冷冷说道“如此便多谢了”,说完手起刀落,手掌中央的大口子努力的溢出鲜血来。
老者轻叹一声,心想道:真是个倔丫头,待血流差不多时,老者指尖流出一抹苍蓝,灵力怜惜般的轻抚着伤口,瞬时手掌便痊愈了,那缕灵力游走在她的血液中,浑身登时精力充沛起来。
韶雪惊愣一下刚要感谢他,只听得他说“要好好爱惜自己,莫不可再这般做,老夫要走了,不然要被人发现了”。
白雾即刻便散了去,韶雪未多思量老者的话语,回神后便着急的与当值士兵一起将这锅药分发下去。
因此那如玉兰树般直立的身影立在那里多时她也未曾发觉,隰无面色淡淡的望着东南方向,那里乌云渐散,天光渐起,他自言道“原来你也是神族”嘴角竟还挂上了笑意,连鼠鼠都惊呼诡异。
六月二十这日,烟消日出,草木行列,公子筠一行沿着滍川北上,沿河两岸芦苇飘荡,百姓倚城相送,郡守立于前看着远去的队伍,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看见百姓那双喜悦的面孔,涌到心头的怒气强制被压了下去,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南阳再也不是白氏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