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随时可以走,主仆一场送你四个字,审时度势,冲动之下的牺牲不值得歌颂”,薄奚怀闻的目光停留人头落地的瞬间,霍刀怔愣片刻,将腰弯到底的对他行过最后一礼,转身跨出茶楼,薄奚怀闻的目光从未回过头。
小主,
他低头瞧着掌心的疤痕,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他想或许真正的薄奚怀闻会阻拦子钦吧,哪怕代价是赔上整个薄奚氏,可他不行,他才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身份,怎么能看着有人将它拉入地狱。
姜随光明正大的站在花楼中,欣喜的看着行刑的画面,“我就知道高阳景禅不会让我失望,可若他们当时没有再次杀死我阿姐,或许我真的会宣誓成为他的部族,永远效忠于他”。
“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女子柔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做的很好,不费任何兵力就能让穷桑大乱”,他赞赏的看向女子,后者笑的天花乱坠,“我还以为他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毒死高阳玄,没想到他竟蠢到反叛”,这女子赫然是死去的云婀,“不过他选择自杀,以神魂去罗酆山寻我,这倒是意料之外”,她神色中含着几分落寞的看向落在地上子钦的头颅,曾经的抵死缠绵仿佛还在眼前,云婀蝶翼般的轻颤着,原本石化的心还是忍不住动了动,她笑着摇头,一切都晚了不是吗?
“我倒想知道你是否也喜欢他?”姜随目光充满趣味的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姐姐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其实她的阿姐早死了,死在那个畜生手中,她一个普通的人族,不配得到高阳神族的爱,她心中如是想,可她没想过,或许她的前半生太惨,这样的爱是上天补偿给她的。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变得整日酗酒,心中一有不满就对姐妹两拳脚相加,可有时候他又很好,他爱抚的抱着阿姐,她有些羡慕阿姐能得到父亲的爱,可当父亲的手要触碰中,总会被阿姐拦下,阿姐像小猫般缩入父亲怀中,于是她便时常被赶到门外,可每次阿姐打开门总会递给她一块糖,心中的委屈顿时被甜蜜冲散,阿姐也笑着看着她。
可等她再大些,她便知道发生了何事,阿姐每回挣的糖都给她,她仍旧开心的含在嘴里,可苦涩却如洪水在心头泛滥,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吃过糖,她计划了好久想带着姐姐逃跑,可那天姐姐却没有回来,云婀奋力踢打着她的父亲,却听他说姐姐跟着杂耍班子跑了,她不信,她不信阿姐会抛下她离开,她看着敞开的大门,狠狠的咬了口父亲的手腕,就拼命的往外跑,眼前的景致变幻,耳朵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有心催促着她快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这才发觉已不知离家多远,她欢畅的呼吸着空气,她在心中呐喊,一定要找到阿姐,可沿路打听着,一直走到高阳境内,她终于追上了杂耍班子的脚步。
阳光透过古老街巷,照在热闹非凡的集市上,四周弥漫着食物香气与人声嘈杂,欢笑声和鼓乐声不绝于耳,铁链锁着一个浑身长满毛发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锁链的另一端在服饰艳丽的男子手中,“这是来自遥远深山的野人,给诸位看官表演一个美人”,只见野人动作缓慢且滑稽的舞动着,惹得在场诸位哈哈大笑,只有她认出来这是阿姐,他吸干她的血,还将她卖了,云婀泪流满脸的放声大哭,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她,只有野人在台上欢快的拍着手,嘴中口齿不清的说着,走,走,走。
她听出来阿姐让她离开,可她的脚步沉重的好似有万千斤,野人愤怒的捶着地板,本就布满伤痕的手又流出鲜血来,云婀点着头,转身缓步向前走,耳边继而又响起欢笑声,她胸腔滚烫的疼痛着,一直往前走直到再听不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