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漂浮在赤红的血色汤池里,笑容僵死在了他苍白的脸上,那久久不曾合上的眼睛流下了两行冰凉的泪。
觯一步步走入池中颓然地将衡托出了水面,他跪坐在衡的尸身前茫然无措,他那无尽的悲凉化作了无声的悲泣,他的心跳与呼吸似乎也都要死去了。绝望的哀叹钟磬一般击打着觯颤抖的身体,云烟氤氲的血池和殿宇也似在为殁去的大楚储君太子衡奏响着哀乐与祭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觯不解:"衡,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为什么?为什么呀!你告诉我!"觯摸着衡的额头盼望着金线的出现,他将头贴在衡的胸口蜷作了一团。
"衡他不会死的!"白虎跳到了他们身边安然地静卧了下来:"你等一等,我们再等一等。"白虎说道。
"白虎,你终于来了!或者你一直都在这里?是吗?神君!"觯搂着衡的肩膀向白虎问道。
"这里有这么多光着屁股蛋儿的人,我待在这儿干嘛?"白虎回答道,觯苦笑着坐了起来垂头不语。
"那匕首上有衡的赤子之血,是它激发了你的紫焰救了你。不然你今天就死定了,心脏是我们白虎的命门,损毁了它我们就只能灰飞烟灭!是衡救了你,也成全了你。他的赤子之血将在你我体内生长最后化为经脉金轮以护心。"白虎自顾自说着,看向了漂在池中的楚王。
"干觯小神君,白虎真的得谢谢你。你记着,我们还应该谢一个人,她的自苦全都是为了你!"白虎说着话跳入了血色的汤泉,它的毛发瞬间金红如焰,在它的胸口果然出现了一轮金红的经盘。
"我们还要谢一个人吗?谁啊?她何以自苦?她难道是巫祖吗?"觯的心陡然间揪紧了。白虎并不回答,它跃出血池安卧在了衡的身旁,觯一筹莫展焦虑地等待着白虎的回答。
"衡想用自己的死换万千臣民的活,你击碎了他唯一的心愿。"白虎说道:"你看着吧,那些楚王口中'笨死的货''寻死的料'马上就要点燃战火了。"
觯呆若木鸡,他全身的寒气似乎又回来了。他终于明白,衡决绝的一推是为了救黎民于水火,也是为了救他,甚至是为了救他的父王。
"衡真的不想让楚王死吗?"觯问道。
"他想,他狠命地想!可他不想让楚王死在他之前。衡不想做王,他看够了王位的肮脏,他死了,百官才会没了念想,也必会扶持其他王子,而楚王活着才能压制众王子的叛乱。平稳过渡是他一直在办的事。"白虎回答。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说?"觯问道。
"因为我就是你啊,暴脾气!"白虎答道,觯被这句话打击得全然无语了。